第二天一早,浅草依照惯例起身。蒙庆云虽然一夜没睡好,到后半夜才眯了不到两个时辰,但也撑着起来了。
绣儿带着个小丫头打水进来,和浅草一起伺候她梳洗。
洗完脸,正在梳妆的时候,蒙庆云对绣儿道:“你去大娘子那一趟,就说我昨夜忧思过度未能安寝,今日身体不适,就不去灵前了。大娘子事忙,也不必过来探望,我要闭门休养。”
绣儿有点不明所以,看看浅草。
浅草也不大明白:“元娘不适,要不要请赵大夫来看看?”
蒙庆云摆了一下手:“不必,就这么说就行了。”
两个婢女便看出来她未必是真的身体不适,是另有隐情。绣儿便不再多说,放下东西便去了。
浅草继续替她梳头,既然不用出去,也不用太精细,几缕小头发挽在头顶,剩下的长发松松编了根辫子垂在身后。等蒙庆云换上普通家居衣裳的时候,绿烟和紫荆也过来了。
蒙庆云对绿烟道:“我问你,咱们二房所有的产业人口、银钱进出,你大概都知道吧?”
绿烟道:“是,这些都有账册,库房钥匙也在我这里。”
蒙庆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道:“我娘的嫁妆体己呢?也有账册吗?”
“有嫁妆单子,进出也有流水账和总账。”
“这些在哪里?”
“原先自然在二娘子那,二娘子过身之后,我都锁在元娘你这里了。”
绿烟一面说,一面去了墙边打开大衣柜,拉开抽屉取出一只带锁的红木小箱,掏出腰间的一串钥匙,打开箱子之后,双手抱到蒙庆云跟前来。
里头有大约十来本账册,还有一只带锁的紫檀嵌玉的扁盒,绿烟说里头装的就是白氏的嫁妆单子。
绿烟道:“这些账册只是揽总,例年的细账都收起来了。”
蒙庆云浏览了一眼,道:“好,你先收起来,咱们吃完早饭再说。”
绿烟刚把东西放回去,关好衣柜的门,大厨房的早膳就送到了。
蒙庆云叫把主仆几人的饭食都混放在一张桌子上,也不避讳,大家一起围坐用膳。不多会儿正好绣儿也回来了,说是大娘子那边答应了,叫元娘好生歇息,午后再叫赵大夫来看一趟。
蒙庆云也无所谓,只叫她坐下来一起吃。
约莫两刻钟,早饭用完,自有仆妇婢女们收拾干净,送回大厨房。
蒙庆云叫无关婢女下人都出去,只剩绿烟、紫荆、浅草、绣儿四个。四个婢女一字排开站在她面前,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都感觉到一股肃穆之气。
蒙庆云坐在春凳上,开门见山道:“父亲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万一父亲那边有个意外,咱们二房的处境,你们可曾想过?”
绿烟张口就要劝:“元娘不必……”
蒙庆云一抬手阻止了她:“你不用劝,我不是说丧气话,父亲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一定能安全归来。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咱们也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若真有那一日,二房没了主君主母,偌大的家产、商铺、人口,我一个刚及笄的女孩子,能够完全掌控吗?”
四个婢女一时之间都思索起来。
浅草迟疑地道:“二娘子从前有想教元娘管家理事,只是元娘自己贪玩,不愿意学……”
蒙庆云义正言辞道:“从前是我不懂事,如今母亲过世,我若还是浑浑噩噩,只知道吃喝玩耍,那不成了废物了。”
婢女们面面相觑,话是没错,但总觉得元娘病好之后,跟从前判若两人。以前都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只知挥霍玩乐,怎么如今事事变得精明起来,还懂得未雨绸缪了?
紫荆最心直口快,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是中邪了吧……”顿时惹来绿烟、浅草的怒目而视。
倒是绣儿年纪小,有点不知轻重地附和一句“大夫不是说失智……”绿烟和浅草又没好气地瞪她。
蒙庆云从脸色和眼神就看出她们内心的犹疑了,冷笑道:“俗话说,大难大变,你们若是不信,非以为我是中邪了,不如去请个道士和尚,替我做法驱邪?”
“婢子不敢!”
绿烟四人被她吓了一跳,齐齐跪了下来。
这时候突然有人在外头拍门。
“砰砰砰……”
崔妈妈在外面高喊:“大白天怎么关门了?谁在里头?”
蒙庆云正积蓄气势呢,被她这一嚷,顿时泄气,只好冲绿烟抬了一下下巴。
绿烟忙起来走到门口,隔着门板对外头道:“崔妈妈,我们都在,元娘正休息呢。”
“我听说元娘身体不适,怎么不叫大夫来?你们几个也是不知轻重,快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蒙庆云捂着脑门,崔妈妈遇事只知道哭,还不如四个丫头冷静,这要是把“我怕自家老爹也挂了,为了日后生计,准备盘点一下家中资产”这些话说出来,也不知道崔妈妈这个大哭包又得怎么凄惨流泪了。
她冲绿烟招手,示意对方回来,又对浅草道:“你想个法子,把崔妈妈支出去。”
浅草心细嘴严,做这个事情最合适,她心领神会地去了。
紫荆和绣儿还在地上跪着呢,蒙庆云道:“你们也起来吧。”
两人起身,跟绿烟站成一排。
蒙庆云道:“我也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既然父亲不在,母亲也过世,二房便是我说了算了。”说到这里,她站了起来,“我决心今日盘点二房所有资产,并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