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一下再一下轻轻扇动起来,李问均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史御医立即道:“侯爷,你现在可以问了。”
“问均……”李昌盛虽然竭力压抑着心头悲痛,但看见李问均眼神涣散,此刻只是回光返照,待他将体内那仅剩一点精气耗尽,他们之间便永远天人永隔。
李昌盛仍然难禁悲从中来,声音哆嗦中含着难掩的哽咽。
“李少爷,你跟我们说出事情的经过吧。”墨白淡然瞥过李昌盛悲痛激动的脸,淡淡代他问了起来。
李问均骤然看见数双眼睛睁睁地盯着自己,自然也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
他张了张嘴,良久,声音才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昨天,我、我和左桥、姬深、冷华强还有、还有耿少知他们约好巳时到这里来斗鸟,谁知他们临时、临时通知我,说、说他们、他们有事情,所以将时间更改,后推半个时辰,我一个人、一个人闲着无事,就提前过来这里看看,谁知道,在我进门之后,突然……”
李问均说到这里,似乎已耗尽了他生命里最后一点力气般,突然双眼翻白,不停大口地喘息起来,眼看着似乎再也无力支持。
墨白见状,几乎连想也没想,直接跳到床上,伸出手掌,将自己的内力灌输到李问均身上。
这个时候,李问均千万不能死。
墨白在心里默默哀求。
求你,撑下去,至少撑到说完这件事,说出那个凶手的名字。
风昱见状,立时惊愕了一下,待其他人反应过来,墨白已经抱定元神,将自己内力源源不断输过去,只求将李问均最后一点生命给续住。
史御医也立时上前,拿出银针刺往李问均周身大穴。
一会之后,李问均粗重的喘息终于微微缓了些。
“李少爷,你快说吧。”东方夜这一刻,也无法沉住气了。
李问均翻眼斜斜地看了看围在他跟前的众人,眼里突然渗出几滴眼泪,眼神也深深浮现出懊悔之色,嘴角上勾,咧出一抹彻悟的苦笑。
“爷爷,爹娘,我……我不孝,我以前该听你们的话,做个……做个……”
李夫人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当场抹起眼泪来。
她一边抽泣一边强笑道:“孩子,我们明白了,你别再说了。”
“问均,你接着说事情的经过。”李昌盛别过脸,将眼眶的水雾逼了回去,然后又扭过头来,硬着心肠询问李问均。
李问均惨然一笑,接着小声幽幽道:“那天,我一进门,就有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将我引进平日斗鸟那间屋子,我……我满心欢喜的推门进去,谁知道,在里面等着我的竟然是……竟然是……”
“你进去里面看到了谁?”风昱真害怕李问均无法坚持将那个人的名字说完,顿时急迫地抢着问了起来。
“是、是幽兰郡主,她、她居然笑着跟我打招呼,然后……然后突然抽出刀子,笑着捅进我胸口,我……我……”
“侯爷,快,让他在供词上划上自己的名字。”风昱眼见李问均歪头要倒向一边,当下也顾不得失礼,直接一手抢过了李昌盛手里的宣纸。
而东方夜也同时眼疾手快地捉住李问均右手,在他的帮助下,李问均终于在宣纸上颤颤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爹娘,爷爷……问均……问均……”李问均吃力地瞟过按了他指印的宣纸,最后,终于满眼不甘地歪着头,含恨的双目一直拼命睁着不肯合上,而代表生命的气息在这一刹,自他咽喉完全断绝。
李夫人一声悲恸哭喊出来:“问均……”
她喊声未尽,身体却同时软了下去,原来她悲伤过度,终也晕倒了。
“李大人,这里的事就暂且拜托你来处置了。”墨白收了掌,脸色更加苍白透明,他漠然掠过已然气绝的李问均,目光落在李乐全与李昌盛这父子二人身上。“侯爷,麻烦你现在拿着这张供词随我们去一趟刑部。”
李昌盛跄踉着脚步,满脸悲痛地点了点头。
“墨白,你没事吧?”在去刑部的路上,风昱打量着摇摇欲坠的妖魅男子,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墨白摇了摇头,“我没事。”
“现在,我们必须保护好侯爷,将他安全送到刑部衙门。”
“你说得对,冷兰若那个丧心病狂的恶毒女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风昱敛去笑容的俊脸,便完全泛现他天生的高贵迫人气势,这一刻,他是真真正正从心底恨透了冷兰若,他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将一个人恨到这种程度。
他现在恨不得能削其骨,剥其皮,喝其血。
“待会到了刑部之后,我立即就进宫将此事禀告父皇。”风昱垂下桃花眼,长睫低垂,却也掩饰不住他此刻愤恨的怒意。
“昱,这件事还是由我去禀告陛下吧。”墨白皱眉想了一下,淡淡声音中透着一丝决绝的无奈。
“不,墨白,你应该知道我对那个位子从来就没有兴趣;有没有冷府的支持我根本就无所谓。”风昱拍了拍妖魅男子精瘦的肩头,目光透着无法撼动的坚定,“对于语丫头……,总之,不管是谁想要伤害她,都必须付出代价,不管那个人是什么身份,我也不在乎。”
墨白垂下眼眸,将心事也在瞬息沉淀下来。
他明白风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