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田氏坐在炕沿儿上,让美丽也坐上去。
她坐炕沿儿的姿势也跟旁的妇人不一样,人家都是直接穿着鞋盘腿上去,可她却是耷拉着腿真真地坐在边上的。
要不是家里条件不好,屋里没有摆设着桌椅,只怕周田氏也不会坐在炕沿儿上跟美丽说话了。
被她这么带着,美丽也耷拉着腿坐在了边上,没好意思往炕里边去。
她一边叠棉衣,一边跟美丽说话:“这房间以前是跟我婆婆一起住着的,她是个爱干净的性子,看不得房里有一丁点儿脏污,所以就在墙上糊了层棉布。当时买这布的时候也便宜,没多少钱的。”
叠好了一件,她又拿起了另外一件慢慢叠着:“看地上了吗?若不是我们两个女人干活不容易,只怕她老人家都要在地上铺一层青砖了。”
摇了摇头,她似乎苦笑了一下:“幸好没人干活儿,一层青砖得多少钱啊!有那银子还不如留着给阿迟娶房媳妇儿呢!”
说到娶媳妇儿,周田氏特意抬头瞧了瞧美丽。
美丽却低着头正观察着她叠衣裳的动作,她发现周田氏叠衣裳也跟何云娘玉荷不一样,她叠出来的衣裳很讲究,能把衣裳上边的褶皱减到最少。
啧啧,这样的手法,应该是在哪里学过吧?
“美丽,你跟婶子说说,你对周迟到底有啥想法啊?”
周田氏的呼唤将美丽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啊了一声才意识到周田氏刚刚问了啥,脸颊忍不住红了红:“那个,就是,没啥啊!”
这几天周田氏看周迟和美丽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关系极好的时候,特别是今早上周迟在刘巧兰面前维护美丽,还说了非她不娶的话之后,周田氏就知道自家儿子肯定是走了心了。
但她没听到美丽说啥,所以有些担心周迟这次又会错付了真心。
“美丽啊,你跟阿迟也算是青梅竹马,他是个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了,这孩子心里有事也不怎么说出来。其实婶子知道,他这些年一直都放不下你。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他?虽然阿迟没有乔英俊那么有才华,不过有一点婶子能肯定,那就是阿迟对你的心绝对是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都比不了的!”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没人比周田氏更了解周迟了。
美丽自然也知道这些,只是现在让她这个未来婆婆跟自己说起,她还真有些尴尬。
想想自己家中教她如何回应周迟的梁老太,再想想时时刻刻为自己创造独处机会的何云娘,现在又加了一个帮儿子追媳妇儿的周田氏,美丽都觉得周迟的努力连她们几个女人都比不上了。
“婶子,我跟周迟之间,嗯,你就放心吧!”
美丽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满,不过她脸颊上的红晕和眼神中透露出来的羞涩快乐和幸福却是遮掩不住的。
周田氏终于放下心来,欢欢喜喜地哎了一声,然后就赶紧催着美丽出去跟周迟说话玩耍去了。
待美丽离开了房间,周田氏将自己屋里的门关好,又将炕边一个上着锁的小柜门打开。
那里边供奉着一个牌位,虽然没有供品也没有线香,但整个柜子里干干净净毫无一丝尘土,看来周田氏对这个牌位十分重视。
她跪在炕上,双手合十,无声地祷告着什么,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周迟在院子里劈柴,他的动作很熟练,劈出来的柴火大小均匀,跟个工艺品似的。
他将衣袖撸起来,即便只是露出了小臂,但美丽依然能够看到他臂膀上健硕的肌肉。平时没看出来,这个周迟居然身体这么强健呢!
“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周迟停了下来,就这么歪着身子瞧着她,隐约还能看到她正盯着自己的胳膊瞧。
这丫头,该不会又跟小时候一样突然犯起了花痴?
美丽的确是犯起了花痴,而且还是特别着迷那种,她真是后悔自己这几年为啥要傻乎乎地追在乔英俊屁股后边,人家周迟不香吗?不帅吗?
她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蠢货!
“咳咳,那个,那个,我该回家了。”
发现周迟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美丽有些不自然,赶紧出门回家去了。
周迟也没拦着,只是压抑着胸腔里的笑,两个肩头都忍不住抖了抖。
这次梁永安做事十分利索,回家拿了五两银子就跟玉荷爹一道去了村长家里,交钱摁手印儿,村中的水塘便算是租了下来。
村交给他们,语重心长又带着浓浓的期望:“这是咱们村第一次做这种决定,希望你们两家都能做的好好的,也希望我这个老头子能在卸任村长之前给咱们村做点儿好事。”
他这大半辈子都没啥大的作为,临到快要卸任的时候终于开了窍。大柳树村在周围几个村镇中不算富裕的,却也不是最穷的,大家的日子只能说勉强过得去,可这种日子终归是不能满足大多数人的心意。
瞧瞧人家隔壁村,这些年发展的多好?又是租水塘又是养鱼的,村里还有不少人都跟着做起了小买卖,地里的庄稼不耽误,城里的工也不能耽误,人虽然累了点,但过得越发充实。
反过头来瞧瞧自己村子里。
村长忍不住叹了口气:“咱们村的人短见啊,美丽挣了几两银子就能被梁二父子给盯上,还被村里不少人冷嘲热讽的。哎,说到底还是咱们村太穷了,人们的眼睛除了看地里那些庄稼,就是盯着家里养的鸡鸭猪的,你看今天租水塘这事,多少年轻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