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卢阎王”对张顺、“闯将”的到来,其实甚为厌恶。正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这“卢阎王”虽然号称义军,其实不过土匪贼寇罢了。
古代社会与现代社会不同,政府管控不力,常常在地形偏僻险要之地,有土匪山贼盘踞。这些土匪山贼虽然不被官府正式承认,其实也都是官府默认的存在。
双方皆有默契,土匪山贼不犯下大案,以收取往来过客的过路费为主要经济来源,这正是“盗亦有道”是也。而官府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不费力去围剿贼寇,亦不影响自己歌颂太平盛世。
若是这些土匪山贼势大了,或者犯下滔天大案,影响到官府的圈外,这样双方的默契就会被打破,势必会引起官府的进剿。
这“卢阎王”本来是一个小小的山贼,只因义军搅乱山西,大量流民灾民涌入太行山以东,才使得他势力壮大起来。
虽然号称“十万”,实则男女老少不过三四万人罢了。若是拉出来的壮丁,也不及万余。至于所谓的能战之辈,不过四五千而已,若是与张顺、“闯将”起来冲突,说不得今日这山寨便要换了主人。
这“卢阎王”还没从小小的山贼首领的身份转变过来,还幻想和官府和平共处,井水不犯河水呢。结果这就来了“擎天柱”、“闯将”两个悍匪,心中顿时也担心的紧。一怕这二人夺了自己的山寨,二怕引起了官府的围剿。
张顺与“闯将”黄来儿本来就是一世人杰,和这“卢阎王”几番接触下来,便摸到了此人心思。两人假装不知,便自顾和这厮吃酒。
酒饱饭足之后,两人便临时辞别了“卢阎王”,去往山下营地休息。
众人离了“卢阎王”的眼线,那“闯将”便问道:“小兄弟,你以为此人如何?”
“心胸狭隘,做不得大事!”张顺评价道。
“我们下一步当如何行动?”
张顺看了看“闯将”一眼,心想:这厮看似个闷葫芦,也是狡猾狡猾的。他便笑道:“无法离、杀、合三策而已,不知‘闯将’如何抉择?”
“什么叫‘离、杀、合三策’?”“一只虎”沉不住气问道。
“‘离’便是离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此人既然不合我意,离开便是;‘杀’便是取而代之,我们趁机杀了此人,夺了他的山寨和部属;‘合’便是我们三人合营于此,互为犄角,将直隶之地搅动个天翻地覆。”
“一只虎”闻言不由目露凶光,厉声道:“若是离开,未免太便宜了此人。若是合营,我等又受制于此人。不若杀之,尽取其人与财货而用,南破官兵,北挟京师,大家共同做一番事业出来。”
张顺饶有兴致的看了“一只虎”一阵,只到将此人看的不甚自在,才扭头向“闯将”问道:“黄兄以为如何?”
那“闯将”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过来半晌才一咬道:“我实在难以抉择,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张顺闻言轻轻一笑,心想:这“闯将”虽然是个豪杰,可惜做不得大事。仁义与利益,不可兼得,其人则蛇鼠两端。
若是学刘备那般仁义,便以仁义笼络天下英雄,切不可见利忘义;若是学那曹操,以利益笼络天下英雄,便要使尽手段,玩弄天下英雄于股掌之间。此人画虎不成反类犬,图增笑耳。
然此二者亦不足学,非帝王之道也。帝王之道,内圣而外王,胸怀天下,志在四方,如此方为真英雄耳。
想到此处,张顺便笑道:“‘卢阎王’虽非列于三十六营之中,亦是义军一员。如今官兵汹汹,义军多方艰难,若是我等不能同心协力,反倒为官兵所趁,此岂非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依我之见,人各有志,不若离之!若是他日,此人幡然醒悟,我等再同心协力,为未可知!”
“一只虎”闻言不由斥道:“假仁假义!”
“‘一只虎’不得无礼!”“闯将”连忙喝止了自家侄子,对张顺拜了拜道,“‘擎天柱’果然仁义无双,在下佩服的紧,反倒是在下起了贪心!”
张顺闻言哈哈一笑,便辞别了“闯将”等人,率众回到了营地。结果张顺刚刚分别了众人,进入自家帐篷,便听闻张慎言、李信前来拜访。
张顺心中奇怪,便将此二人请到账内,使李三娘、竹儿上了茶水,才问道:“二人夜深却不休息,不知以何事教我?”
二人连道不敢,那张慎言自恃年龄大一些,便说道:“我与李信二人,方才反复琢磨将军之策,颇有争议,特来请教将军!”
“我年龄大些,深知虚名浮利皆是虚妄,以为杀之为妙;而李信认为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唯有仁义之士,方能取天下。我二人争论不休,如今见将军选了‘离’策,不知其中缘故,故来相询耳!”
张顺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道:“你二人皆是着相了,夫帝王之道,以大仁大义为上,以小人小义为下。是以圣人云:受国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既然为了天下,当一力行之,且不可畏惧闲言碎语。”
“夫‘卢阎王’者,不过耳聋目瞽之辈,生死由不得己。他自以为和官府有了默契,岂不知且势力膨胀,已经触犯了官府逆鳞。如今官府未及进剿,不过暂时抽不出手而已。”
“其人不过山贼之辈,或生或死,与我何涉焉?我若杀之,反倒触怒其部众,此皆孱弱无能之辈。我勉强聚之,亦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