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天。
黄守才、赵鲤子与众水师先休息了半宿,待到凌晨寅时,正是人最困乏之时。
他们放起了夜,简单吃了几口干粮,携带着油料、硫磺,悄悄登上了船只。
义军所用船只,皆是渔船、渡船,大则能载七八人,小则能载三四人,载重能力较差。
除却油料、硫磺等易燃物以外,尚且备有小型火炮、快枪、三眼铳、鱼叉、刀剑等武器。
准备停当,黄守才便一马当先,带领船只起航。他深识水性,对这附近黄河了如指掌,也不使船只点了灯笼,只管向官兵浮桥赶去。
黄守才在船篷后面点燃了一盏油灯,为后面的船只引航。只因船篷阻挡,从船头方向看来并不见半点火光。
其实,若是义军居于浮桥上游,倒也不必如此麻烦。只需点燃了火船,顺流而下,便能把这浮桥烧得干干净净。
曹文诏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才敢如此猖狂,直接修建浮桥连接河洲郭家滩。
夜色虽然已深,浮桥之人仍然有一队人马,提着灯笼往来巡逻。
他们这一班人由子时替换上来,由于睡眠不足,众人一边走还一边不停的打着哈欠。
有人受不住了,就对队长说道:“队长,这三更半夜,一条浮桥有甚好守?不如择一背风之处,歇息一番再说。”
那队长皱了皱眉头,训斥道:“咱们总兵军法严厉,如今又是关键之时,若是有了差池,你有几个脑袋可砍?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不许......”
“队......队长,你看!”队长正训斥的起劲,突然有士卒哆哆嗦嗦打断道,“那是不是水鬼?”
队长顺着士卒手中望去,只见乌七八黑的河上,在水波的映照下出现了一片一片的黑影,顿时也吓了一大跳。
水边之地常有水鬼之说,传说平日藏在水中,等到深夜将行人拉入水中溺死,将溺死之人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那队长顿时也吓了一大跳,不过好歹他也是刀口舔血之辈。他强作镇定,连忙一把抽出腰刀,大声呵斥道:“老子半生杀人无算,身带煞气,百无禁忌!不知什么人敢至此装神弄鬼,不怕惹下杀身之祸吗?”
这队长不喊不要紧,这一喊顿时喊来了丧命星。蓦然飞了几柄鱼叉,当场有两柄直接插在那队长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带落入水中。
其余士卒一见飞了的是鱼叉,更是惊恐万分,忍不住高声喊道:“鬼啊!水鬼,水里有水鬼!”
黄守才一看暴露了行踪,连忙喊道:“快快靠近浮桥,趁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将这浮桥烧了!”
原来,这哪里是水鬼?这分明是义军偷袭的船只到了。赵鲤子一马当先,率先从船只跳到桥上。
无论船只还是浮桥,都是漂浮不定。换作其他人,早就立足不稳,跌入河中去了。
那赵鲤子自幼生活在黄河岸边,常年在水上讨生活,踏上船只、浮桥,对他来说如履平地一般。
赵鲤子站的稳当,擎出手中长枪,一枪一个将桥上的巡逻士卒挑下河去。
义军这边偷袭得手,那边曹文诏听得喧嚣,一个激灵便从床上滚了下来。等他出帐篷一看,只见河中的浮桥上已经亮起了火光。
由于和义军交战以来,官兵损兵折将,让曹文诏颇为不满。他作为“欺负”农民军起家的将领,素来轻视义军战力。
前两次进攻受挫,曹文诏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认为是侄子曹变蛟年轻、总兵张全昌庸才罢了。
所以这一次通过浮桥,占领了河心夹滩以后,他顾不上指挥大军,自己亲自带领亲兵和精锐在此驻守。
虽然依照官兵得到的消息,义军并无渡河能力,那曹文诏犹自百般谨慎。
他命令麾下士卒皆衣不解甲,手不离械,准备但凡有一丝飞吹草动,便能起身杀敌。
曹文诏见义军果然来袭,连忙提起手中的长枪,喝道:“众将士勿须慌张,来者不过跳梁小丑罢了。亲卫且随我前去杀敌,其余人等依令防守滩地,火炮手准备火炮,随时听令击敌。”
言毕,曹文诏便带领五十人亲卫厮杀过来。此时,义军已经杀散了巡逻队,但把两三只船只用绳索系在桥上,点燃了船上的油料、硫磺。
火皆风势,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不等曹文诏赶到,火苗便吞噬了浮桥中的一段。
曹文诏又惊又怒,连忙命一半士卒取水,自己带领剩余二三十人直接冲上前去。
到了大火燃烧之处,有些木板已经被大火烧透,跌入河中,被河水冲了出去。
熊熊的火焰,烤的桥上的曹文诏有点燥热。此时,再试图扑灭,哪里还来得及?
曹文诏连忙将手中的长枪往浮桥上的木板缝隙一扎,用力往上一挑,将一块没有燃烧的木板挑飞了出去。
他大声喝道:“快将这些木板挑去,以免大火引燃了整个浮桥。”他身后士卒听了,连忙学有学样,又挑起了七八块木板,才将火苗阻断向河心夹滩燃烧。
只是靠向河岸方向,官兵犹未反应过来,无法阻挡木板的燃烧。
曹文诏连忙找了几个会水的士卒,将铠甲脱了,跳入水中,准备游到对面浮桥阻断大火燃烧。
官兵这边忙的热火朝天,那边义军倒在船上看了半天戏。只是看了一会儿,黄守才不由有些奇怪的问道:“按理说,大火如此之大,早该烧断了浮桥才是。为何浮桥中军的木板早烧没了,浮桥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