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算计虽好,不过张慎言却对此颇为怀疑。他不由应道:“据我所知北方五省北直隶、山东、山西、河南、陕西每年合计赋税怕不少于千万石,全国税赋亦在两千万石以上。主公所以购粮者,不过百万石罢了。十不当一,焉能有用?”
张顺一听,也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若是大明明年税粮两千万石,恐怕砸都把自己砸死了,还枉谈什么粮食战?
虽然张顺不懂大明实际情况,可是红娘子本是边地出身,对大明究竟有多少成色,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她闻言不由笑道:“账上的数据,张公就不要拿来说了。若是大明朝廷真能依照账上执行,何至于贼寇边地,民不聊生?别处我不敢说,但说那延绥一地。且不说欠饷半年十个月亦是等闲之事,即便发下了银两又能如何?”
“每每饷银出,粮价涨,所购粮食不及平日一半,又有什么用呢?”
“我倒觉得当家的说的有道理。白花花的银子既不能吃,又不能喝,唯有存下粮草方是正理。”
“若是朝廷无道,正好以小博大,稳赚不赔;若是朝廷依旧能够苟延残喘,如今乱世将起,屯下粮食也能物超所值。既然有这种好机会,那为何不试一试呢?”
张顺和张慎言闻言不由惊异的看着红娘子,原本张顺还担心红娘子身为妇道人家心疼库里白花花的银子,不肯让自己购粮。可他万万没想到,红娘子倒看得开。
红娘子被张顺看到不好意思,不由连忙打量了一下自身,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没啥!”张顺不由笑道,“得妻如此,吾又何求?”
“真的吗?”红娘子不由大喜,连忙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当家的早日休了家中的李三娘、李香等人,以免扰了我们夫妻间的感情!”
“咳咳咳!”张顺耸了耸肩,当我没说。
张慎言憋的难受,差点当场笑出声来。好半晌,张慎言才继续说道:“夫人言之有理......”
张顺不由眼睛一瞪,哪里有理了?
“咳咳咳!”老夫才不掺和你家的烂事儿,我自己家的事儿还没摆平呢。他只好假装不知,继续说道:“自古起兵者,所缺不过钱粮、士卒和武器罢了。”
“兵少可以复募,武器少可以重铸,唯有粮食不能遽得。春种秋收,早出晚归,五口之家,一岁辛劳,所耕不过一二十亩,所得不过一二十石。”
“年景稍好,或有余粮。年景不好,税粮吃食尚且不足,更遑论其他。”
“主公即便效法魏武屯田之故智,亦需占据一地基业,与民休息,租借耕牛、农具、种子,更兼有田亩可耕,一年乃成,三年方有盈余用兵。”
“昔日瓦岗寨李密占据了隋朝三大粮仓回洛仓、洛口仓和黎阳仓,得到粮食数百万石。招募归降之众达二十多万,遂成一方枭雄。”
“如今洛阳附近虽无如此大粮仓。但主公以银诱之,若果然能购粮百万石,亦不下昔日瓦岗矣!”
张顺一听,嘿,这个我知道。隋末农民起义嘛,教科书上学过的。不过,这么多年了,他早还给自己历史老师了。
不过,既然张慎言和红娘子都同意自己购粮计划了,那此事暂且揭过不提。
于是,张顺又问道:“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么关键问题是,如何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购买如此多的粮食呢?”
张顺已经对这个时代低下的运输能力有所了解了,心中不由有些焦急。
那红娘子打了个哈欠,没有吱声。正所谓“一孕傻三年”,自从她坏了孕以后,记忆力就有些减退,做事情也有点丢三落四。
往日除了正常管理一下后勤辎重以外,虽然无法给张顺献计献策,倒也无妨。
只是如今又来了“闯将”,红娘子整天提心吊胆,生怕暴露了行踪。
等了半晌,没有动静。红娘子这才皱了皱眉头,反而扭头问道:“不知张公有何看法?”
张慎言捋了捋胡须,才缓缓说道:“此事亦无十全十美之策,不过以老夫之见,可从几处着手。”
“其一,人就我,不如我就人。往日义军都是派遣李百户外出购粮,今日虽有粮商送粮上门,终究依旧有所不足。何不继续派遣李百户外出购粮呢?”
张慎言刚起了个头,张顺不由打断道:“我已经接到消息,明日李百户应了携粮二万石回洛阳。经过吕维祺举荐,我本准备让他全权负责洛阳城购粮之事。若是将他再派遣出去,又有何人可以代替他呢?”
张慎言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等变故,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稍缓片刻,这才继续说道:“这谈买卖,查验粮食成色之事,我虽不懂,可是有一人我料定绝无问题。”
“不知是何人?”张顺来了兴趣。
“宋献策,宋先生!”张慎言笑道,“此人走南闯北,行走江湖,见多识广,不会轻易为人所骗。虽然他并无实操经验,只需让李百户带他几趟,也就熟了。说不得,比李百户还要精明、合适!”
张顺一听,还真是。这厮虽然平日的神神叨叨,无论做什么事情,还真没不靠谱的时候。
“好,此事回头我与李百户、宋献策二人分说,若是无误,便这般定了。”张顺一口应道。
“其二,那‘河神’黄守才也从事过购粮之事,之前虽然由于种种原因,被耽搁了下来。当初他既然肯答应此事,想必也别有门路。再加上,他在渔夫、舟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