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高桂英一边伺候着张顺洗漱,一边频频回头审视他身边的女子。
曾雨柔已经换下了那件不堪的曲裾深衣,换上了一件淡雅的袄裙。
由于染料和染布技术问题,古代并不像现代流行的汉服那样,以素雅为美,反倒大红大紫等比较有冲击力的严实更为尊贵。
曾雨柔既然不在是唐王妃,自然也摈弃了她原来的许多服饰。
张顺的本事高桂英是知道的,她从来都不认为曾氏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只是她有点疑惑,为什么两人身上会连接一条绳子。
一头系在曾氏的右手腕上,一头别在了张顺的腰间。这样一来,曾氏倒好像是张顺牵着的奴隶一般。
难道这是两人之前的情趣?高桂英心中暗暗嘀咕道。
“走了!”张顺洗完脸,把别在腰间的绳子薅出来,拿在手里,牵着曾氏喊道。
“爹……爹爹!”当着这个女人的面,高桂英喊起来总觉得有几分尴尬,她连忙问道,“今天准备做何事情?”
“咱们审一审那些龙子龙孙去!”张顺好像要去喝茶一般应道,“他们盘踞在这里这么久,坏事做尽,终须有个报应!”
高桂英等了半晌,发现张顺竟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由有些奇怪。
有时候他私下里肯定也会给自己说,“其实这些人也有些可怜,奈何生在帝王家云云”,今天太阳居然打西边出来啦?
不多时,张顺和高桂英、曾雨柔到了王府大门外,只见外面人山人海,正等着“舜王”出来呢。
张顺一出门,在外面维持纪律的萧擒虎、任光荣、任继荣还有悟空、王锦衣等连忙向他行礼。
众百姓这才知道这便是“舜王”,顿时乱做一片,有跪下来磕头的,有大声喊冤的,不一而足。
张顺大摇大摆的坐到早已经摆好的一张八仙桌后,拍了拍惊堂木,高声喝道:“诸王府盘踞南阳,无恶不作,鱼肉百姓。如今义军前来,大破官兵,夺下此城。”
“本王有意做一回青天,替天行道,为大家讨回一个公道。大伙儿有仇报仇,有冤喊冤。谁愿意上前听审?”
众人看热闹在行,一说起正事儿都胆怯了。
好半晌才有一个瘸子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高声呼道:“青天大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呀!”
“我要状告新城王仗势欺人,占我十亩水浇田!”
“你是何人,又有何证据?且呈上来让本王一观!”张顺一脸威严的问道。
“呃……大家都叫我孙瘸子,没啥姓名。”本来气势汹汹的那瘸子,不由吞吞吐吐的应道,“那块地我家耕种来了两代人了,十里八乡人尽皆知!”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张顺冷笑道。
“啊?有,有,有!”那孙瘸子连忙应道,然后扭头向围观的百姓喊道,“今日我孙瘸子状告新城王,还请大伙为我做个证人!”
“民不与官斗,更何况对方是个王爷呢,孙瘸子你这条贱命别搭进去了!”结果众人闻言纷纷扭头而去,甚至有人还规劝他一番。
张顺一看事情不好,朱氏王爷积威已久,百姓深惧之,不敢与之作对。
他之前和张慎言在山西没少做这种“青天大老爷”的勾当,倒是有些手熟。
他不由一拍惊堂木道:“来人呐,带新城王出来,与他对峙!”
不多时,一位身着宽衣博带、佩金冠玉的老王爷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张顺不由问道:“新城王,孙瘸子状告你侵占他家水浇田十亩,你可认罪?”
“我呸!”那新城王面带不屑的指点道,“跳梁小丑,沐猴而冠,哪里来的狗胆,胆敢审我朱家王爷?”
“莫说你一个小小贼寇,就是满朝文武又哪个敢审本王?”
“什么鸟水浇田也敢拿来问我,寒碜谁呢?我家住的是雕梁画栋,吃的山珍海味,穿的是金锣绸缎,做的是宝马香车,你又算什么东西?”
“我看这老王爷不知道什么南北了,来人呐,先给本王打他十下杀威棒,再拖来问话!”张顺冷笑一声,真是愚蠢至极!
“贼子敢耳?”新城王大喝一声,结果登时被三五个大汉摁住,剥了裤子,往凳子上一摁,头朝张顺,屁股朝向围观群众。
“哇,好白呀,像个婆娘似的!”
“哪里像婆娘了?你看他那两颗黑不溜秋的卵子!”
……
果然下三路才是无知百姓关注的重点。新城王羞愤欲绝,不由破口骂道:“天杀的乱臣贼子,敢如此羞辱本王爷!”
“等到朝廷大军一到,我一定找十个大汉把你……啊!”
那新城王正发狠呢,不意行刑士卒一棒子打下来,顿时哭爹喊娘起来。
这新城王往日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这般苦?
顿时哀求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什么劳什子水浇田,我给他就是了,求求您别打了!”
“我身子骨软,怕遭不住啊!”
张顺面无表情,直到士卒把板子打完了,将他屁股稀烂的新城王拖了上来,这才冷笑道:“本王明查秋毫,岂会听信你一面之词?”
“你说水浇田是他的,就是他的?那本王岂不成了屈打成招之辈!”
“啊?”新城王胆子都吓破了,连忙哀求道,“不是的,我是真想起来了,那十亩水浇田确实是我占了,我情愿还与他!”
张三百不由皱了皱眉头,这怎么判?无凭无据,就这么稀里糊涂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