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养坤绰号“蝎子块”,乍一听这绰号很是古怪。
蝎子是一种具有毒性的节肢动物,昼伏夜出,喜潮怕干,和出身延绥的义军生活习性很是类似,按理说他绰号“蝎子”、“蝎子王”或晚上者“蝎子尾”还让人容易理解。
但是,蝎子后面加个“块”字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块的本意就是指土块,后来延伸为成疙瘩成团状东西。
这个明显和蝎子的形象不符,这绰号听起来就更怪了。
原来这蝎子产了幼蝎以后,幼蝎会顺母蝎的附肢爬上母背。
蝎子一次大概产子三十左右,密密麻麻幼蝎的一坨依附母蝎身上,如同一整坨土块一般,便被延绥人称之为“蝎子块”。
这种状态的“蝎子块”最狠最毒,一旦食物短缺,牧蝎为了喂养幼蝎,甚至会六亲不认,吃了公蝎的脑袋。
拓养坤既然取这种绰号,自然是要表达某种决心和控诉。
老子饿急了,六亲尚且不认,其他牛鬼蛇神就更不要有什么痴心妄想了。
这一次“蝎子块”拓养坤真是饿急了,连平凉这样靠近固原重镇的州城都敢攻打。
“真个要打平凉?”“混天星”惠登相虽然绰号带个混字,其实脑子并不混乱。
“不打,哪里来吃的?”“蝎子块”拓养坤反问道,为了一口吃的,他什么都敢干!
“其实这几日舜王发出了英雄令,若是我等应召而去,想必以舜王仁义之名,必然不会亏待我们!”惠登相迟疑了一下应道。
“别人手底下有几个人,咱们手底下又有多少人?”拓养坤冷笑道,“世上岂有天上掉大饼之事?若是我等真个带兵前往,恐怕生死就由不得我们!”
“这……舜王素来仁义,想必……”“混天星”惠登相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蝎子块”拓养坤“呸”了一声,质问道,“君其忘了‘闯王’之事乎?”
额……“混天星”惠登相顿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当初“闯王”高迎祥在洛阳图谋张顺的兵马和地盘,结果却被张顺反将一军,借“闯将”李自成、“八大王”张献忠和“活曹操”罗汝才之手将他除掉了。
虽然张顺做的合情合理,奈何他是主,“闯王”高迎祥是客。
客人在主家地盘上出事儿,主家怎生脱开了干系?
那“蝎子块”拓养坤本是“闯王”高迎祥麾下四队将领,内心自然偏向高迎祥多一些。
他虽然不知其中详情,就一根筋认为是“舜王”张顺害了高迎祥。
至于传言中亲自动手的“闯将”李自成、“八大王”张献忠和“活曹操”罗汝才自然是被张顺这厮蒙蔽了。
这就是张顺相对于其他义军吃亏的地方了,由于他不是延绥出身,很难被乡土观念很重的义军当做自己人。
当然有一弊亦有一利,乡土观念过重的其他义军,会自然而然产生排外心理,不利于吸引外来人才的加入。
这也是为何张顺能更好的吸收河洛士绅,而其他义军却被人视作仇雠的原因之一。
“其实这事儿,也未必怪人家舜王……”半晌,那“混天星”惠登相才劝说道。
“我不管,人是在他地盘出的事儿,他敢说自己能脱得开干系?”“蝎子块”拓养坤一口咬定道。
虽然拓养坤曾经是高迎祥的部下,其实随着自己实力的发展,已经另立杆子,和高迎祥早无主从之别。
若非高迎祥出了意外,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还会有几分龃龉。
奈何如今“闯王”高迎祥已死,“蝎子块”拓养坤自然尽做大努力表达自己对高迎祥的忠义,以便借助高迎祥的威望,收拢其他义军。
这一战他想的挺好,一旦他能够拿下平凉,就可以借机利用胜利产生的威望,整合其他义军和张顺相抗衡。
“蝎子块”拓养坤想的挺好挺妙,奈何其麾下人马到平凉城下以后,数次进攻皆被官兵击退。
“直娘贼,这些狗娘养的,怎生龟缩在城里不肯出来!”拓养坤骂骂咧咧道。
“你手底下人太多了,打起仗来乱糟糟的,没啥大用!”惠登相闻言不由提醒道。
“韩信领兵,多多益善!你怎知我不是下一个韩信也?”“蝎子块”拓养坤眼睛一瞪,一副要吵架模样。
“韩信?韩信就这个打个城打了好几天就打不下的水平?”惠登相本也是桀骜不驯之徒,哪里惧他。
直娘贼,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拓养坤暗骂了一句,也知惠登相并不真心服他。
这拓养坤最喜欢裹挟百姓,以虚张声势。
虽然这一次他手下有三万人马,其实除却家眷老弱,丁壮亦不过其半,而拥有真正武器者再半之。其中真正精锐也不过三四千人罢了,其实力并不超出其他义军许多。
这“混天星”惠登相麾下不过八九千人,其实精锐能战者亦有三千之数,当然不惧他不“蝎子块”多少。
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
拓养坤口气不由软了下来,问道:“兄弟,你以为此事如何?”
“这……舜王加入义军之前,素来有‘曹营善战,闯营善攻’,闯营剜城法乃是一绝,咱们何不请他前来,共商大事?”惠登相闻言笑道。
“这话也对!”拓养坤一拍脑门,心道:我怎生忘了这个兄弟?
他连忙书信数封,派遣十余骑去它出搜寻“闯将”李自成所在。
你道这平凉府为何难攻?原来这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