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无半分怨言,毕竟涂山卿终究还是一心为了他好,对待他也全是真心实意。
只是,君狸终究还是不同的……
容瑾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开口说道:“只是我终究还是舍不得,你若是受了雷劈,哪怕我再有什么苦衷,你定然也会恨上我。”
君狸早就从他的一举一动之中,看出了几分端倪。
他并非不能将这事做得滴水不漏,只是到底不忍心欺瞒她。
涂山卿曾正儿八经地告诉过容瑾,他日后若是有了喜欢的姑娘,定要对她全心全意才好。
即便是偶有欺瞒,也必须要有个万不得已的缘故,算计一两回也就罢了。
若是次次都算计,回回都要设局谋划,再多的真情,只怕也会用尽了。
“我像是那样小气量的狐狸吗?你既然认识青丘帝姬,那么就该知道,我们狐狸的肚量,一向都很大。”
君狸十分诚恳地说着话,就差没举起手来,赌咒发誓了。
她知晓自个儿气量小,却不愿在此时承认。
毕竟女子总要大度些才好,成日里计较这、计较那的,容瑾就算不觉得厌烦,她也会讨厌上这样的自己。
“呵。”
容瑾冷哼了一声,丝毫不加掩饰。
君狸要是肚量大,那就奇怪了。他认识的青丘狐狸,就没一个胸怀宽广的,遇事向来是以牙还牙,绝不肯吃半点亏。
“涂山卿的性子,我可比你了解。如果我对她做出了这样的事,只怕早就被她给狠狠揍上一顿,起不了身了。”
容瑾斜睨了君狸一眼,丝毫没有隐瞒她的意思。
涂山卿原本就是个性子要强的,平日里总说一不二,向来只有她捉弄别人的份,怎么会由得旁人来欺负她。
“既然出了这事,我又不用受什么责罚。那你倒是说说,我该做些什么?”
君狸没有要多问他的意思,转而又将话给扯了回来。
她向来务实,容瑾这说了半天,也没个正形儿。她早就有些不耐烦了。
“我前些日子同你说过,苏北凌的事。他如今在人间,被红尘迷了眼,你正好便和黄仙一块儿去寻他。”
容瑾收敛了神色,未等君狸回答,又接着说道:“原本你是该受些责罚,只是我替你抹去了些痕迹。再则这些事,本也不是你做下的。就算该责罚,也只有明怜一人该罚。”
“你说话,一直都这样含蓄吗?”
君狸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容瑾倒是把什么都说了,可也等于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具体该做什么事,明怜上仙此刻又怎么样了,容瑾是一点都没透露。
“还能看出我说话的风格,不错。”
容瑾轻笑一声,嘴角微微勾起,又道:“卿姐姐,曾经告诉过我。倘若要让旁人,以为你很有底气,又极为高深莫测。与人讲话的时候,说话就只说半句,只微微透露出那么一点意思来,其余的便让她自个儿胡乱猜测。越是猜不到,便越显示出我的本事来。”
“那不就同大街上的算命先生一个样儿吗?还算什么神仙?”
君狸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她是真没想到,涂山卿居然会教给容瑾这样欠揍的法子,也幸亏容瑾命大。
否则按照他这个说法的风格,只怕早就让人给往死里打了。
“你也不想一想,”君狸忍不住要叮嘱他,“这算命先生,最后得到好结果的,能有几个?你什么不学,偏偏学了他们拿腔作势的。这就算了,人家能摆摊算命,好歹挣几个银子花。可你呢,图些什么?”
这哪里是什么高深莫测的风格,分明就是捉弄人的法子。
眼见着别人为他一句话,着急得满头大汗,他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做出些损狐不利己的事情。
“这你就不懂了吧。”
容瑾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又道:“我图的就是这个乐子。被人往死里打,有什么好害怕的。如果连这点乐趣也没有了,那我还成日里勤学苦练做什么。我苦苦修行,可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权势滔天,我就是喜欢别人嘴上说不过我,拳头也打不过我的日子。”
容瑾说完话后,就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再吭声,许久也没见个动静。
君狸有些诧异,却见他殷红的唇紧紧抿着,一只手轻轻撑着脸,宽大的衣袖滑落,只露出一截略显苍白的手腕来,看着便有些病态。
她怔怔地看着容瑾出神,只觉得这个男子,自己怎么也看不够,怎么也看不透。
有时候他却又像是极其天真简单的,想法做派都很纯粹。时而又很工于心计,做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看着我做什么。”
容瑾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又接着说道:“还不出去多学学画,明日你便要同黄仙,一道去寻苏北凌了,还不赶紧去准备准备。另外……”
“另外什么?”君狸赶紧追问道,生怕容瑾立刻就要赶她出去。
容瑾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甚是冷淡,接着说道:“另外,你与苏北凌也算有缘。他是战神,而你是差点左右了一场战事的野狐狸。出去吧。”
君狸有些傻傻地走了出去,走出老远后,才明白过来容瑾的意思。
她倒是没计较,容瑾称呼她为“野狐狸”。寻常高人,不总也称呼自己是“山野村夫”吗?
但是能自称为“山野村夫”的,大多数都不是真的在土里刨食,而是有着大学问的贤才。
容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