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诺只用了一根浅绿的玉簪子,把乌黑的长发束起来。
他的容貌,本就要艳丽一些,稍不注意,便会有一股风尘气。
穿得素淡一些,反倒还能称出他几分名门贵公子的气度来。
郡王见君诺出来,很是满意地打量了他几眼,便扶着君诺的手,淡淡地开口说道:“扶我上车吧。”
君诺只含笑道了一声“好”,便小心扶着郡王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地行了起来,马车两旁的帘帐,也被伺候着的下人给拉上了。
郡王只伸出素白的手,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给自己和君诺倒上了两盏清茶。
君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郡王这一系列的动作,神色之间颇有些羡慕。
君诺在媚君楼里,学的东西倒是不少,却多是一些媚惑女子的招数。
他走动起来,也还颇有几分烟视媚行的意味。
君诺起先并不以为意,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妥,只想着凭借这身本事,来找一个好人家。
如今回了郡王府,君诺才知晓他究竟有多么上不得台面。
郡王瞧见君诺的反应,不由得也叹了一口气。
郡王自幼就是个受宠的,衣食住行无一不精,那通身的气度,便是这样给养出来的。
而君诺则是不同,他行走之时,腰肢如柳条一般柔软,还轻轻摇动着。
好看是好看了,却是不够体面了。
世家大族,也最是见不得这样的男子。
君诺倘若不是郡王之子,恐怕便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君侍了。
郡王想起这些,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只是他到底更年长一些,并未把这些情绪显露出来,而是轻声说道:“诺儿,你不必着急。你才刚回府不久,待为父给你正了名儿。便寻几个师傅来,好好教教你。父君的诺儿,是南宁国最娇美的男子。美人,向来就会过得艰难一些。”
郡王说完这些话以后,便轻轻拍了拍君诺的手,以示安抚。
君诺咬了咬唇,也只得勉强一笑,乖顺地点了点头。
他就算心里怨恨到了极点,不也只能受着吗?
如今这日子,比起在媚君楼里,却是要好过多了。
只是……
君诺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君狸的模样。
她真是他见过,容貌最好的女子了。
她不愿让他跟在她身边,也是因为他有些小家子气吗?
君诺念及此,心情便低沉了许多。
郡王见状,倒是还只以为,君诺是在为以后担忧。
郡王便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端起茶盏来,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君诺的这些小心思,在郡王看来,不过是小儿女有些天真懵懂的烦恼,做不得数的。
郡王便没把这当成一回事,也并未出言劝阻。
马车平稳地行驶了大约两刻钟,便停了下来。
君诺在下人的搀扶下,稳稳地下了马车。
他有些好奇地四处望去,却只能见到高高的红色宫墙,似乎有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息。
君诺却并不把这当成是禁锢,媚君楼那样小,那样苦,他都待了十二年。
在这高高的宫墙内,他却还算是有些地位的。
故而,君诺不仅没有感到不自在,反而还有些兴奋,眼底都出现了异样的神采。
郡王走到君诺身侧,含笑看了他一眼,便开口说道:“诺儿,你喜欢这里吗?”
君诺踌躇了片刻,心底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在生长着。
他见四下无人,周围又还算空旷,便轻声说道:“诺儿喜欢这里。只是,诺儿这些时日,忍不住私下打探过那大皇女的消息。只是担心父君不悦,便没敢多说。只是那大皇女,诺儿似乎听说,她不是个受宠的。”
这样一来,那大皇女只怕很难继承王位吧。
只是那贵君所生的二皇女,向来颇受重视,或许还能成事。
君诺对君狸是动了几分心思,却也明白,这一世或许很难,再见君狸一面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好好儿过完这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
他在那媚君楼里,也算是看够了别人的白眼,吃够了苦头,再也不愿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尽力谋划那最尊贵的位子。
一旦成事,从今往后便再不用活得这样辛苦了。
“你懂什么?”
郡王听见君诺这样说,忍不住斥责了一句。
他又不是小孩子,君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他如何会不知晓?
郡王虽然与君后是手帕交,但君后同他的那点情分,远不及荣华富贵来得重要。
郡王的前几十年,先是被母君宠着,后来又被皇姐宠着,没过什么苦日子。
但是,他也不得不为以后考虑。
在南宁国,男子通常都比女子更为长寿。
王君的年纪,更比他年长十岁,是已经注定要走在他前面的。
故而。郡王不得不为此心生忧虑。
一旦他这位皇姐驾崩,他的好日子恐怕就要过到头了。
只是可恨那贵君太过心高气傲。
他不过是在出宫之前,给了贵君几顿排头吃。
那贵君便一直记恨到现在,还是不肯忘却的。
只要一有机会,贵君就会在王君面前,吹一吹枕头风,说一说郡王的不是。
偏生贵君还是个受宠的。
但凡是贵君说过的话,就算再荒唐,十句话里,王君总会听进去两三句。
故而,贵君和郡王之间的梁子,便越结越大。
以至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