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容瑾却不知同狱神皋陶说了些什么,君狸便见到狱神皋陶站在一旁,让出了一条路。
她竭力从容瑾背后,向前望去,却见着天狱原本锁着的,那扇厚重的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的门,正缓缓打开。
门里面是一条漆黑的路,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阴冷得有些过分。
君狸缩了缩脖子,下意识便想起了,她上回被容瑾那位金甲侍卫景。
她刚进去没多久,便认了萧韶为师,紧接着便被这位便宜师父送给了容瑾抵债。
这狐生还真可以说得上是多灾多难啊!
君狸默默地想着,一回神却见着容瑾已经走出了老远,而狱神皋陶则默默地守卫在天狱门旁,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君狸。
君狸见状扯了扯嘴角,艰难地冲狱神皋陶笑笑,随即便立马小跑着追上容瑾。
可等君狸跟上去后,却见容瑾的身影越来越小,方才还在她前面不远,这时候却忽然越来越小,到芝麻大小的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君狸就有些胆战心惊,周围都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仿佛只有她一人在不停地走着,走到地老天荒。
“容瑾,容瑾……”
君狸一边向前摸索着,一边张开嘴轻轻唤了两声,却仍旧没有人回应她。
只有悠长的回音“容瑾——容瑾——”,这回音尾端还打着颤,让君狸有些不寒而栗。
不知走了多久,君狸只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
她尝试着伸出手去接,手中却是湿润而粘腻的液体。
君狸看不清手中到底是什么东西,便将手放在鼻下闻了闻,却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袭来,让她喉咙一阵发紧,忍不住想干呕。
君狸连忙将手中的液体在衣裳上擦了擦,用另一只手捂住嘴,止住了恶心。
她又哆嗦着往前走去,却触碰到了一片冰冷的墙壁。
君狸怔了怔,双手同时探出,摸索了好几下,也没寻找到什么机关。
她只觉得手中冰冷刺骨,浑身都充斥着寒意。
怎么会这样?容瑾呢?
他为什么会将自己丢在这里,是在记恨她之前对他的冲撞吗?
君狸的神志有些恍惚,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又有些困了,明明睡了那么久啊。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在迷迷糊糊之间,看见了墙壁上,那满怀怨毒与嫉恨的一双眼。
君狸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像在从前,她也这么被人丢下过,后来那人便再也没回来过。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君狸嘴里只反复呢喃着这几句话,随即便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容瑾寻到君狸的时候,只见她蜷缩在角落,双手抱膝,头埋得低低的,还不住地发着抖。
容瑾一怔,眼中露出心疼之色,轻轻将君狸抱起。
她在他怀中才渐渐停止了颤抖,脸色却还苍白得很,下巴尖尖的,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君狸平日里一向要强,哪怕心里再难过,也鲜少表露出来。
她面上总是嘻嘻哈哈的,好像什么事都不能够让她动容。
容瑾还是第一次见到君狸,这样柔弱的样子。
他并没有露出过多的表情,可双眼中却是有些深深的愧疚和悲伤。
“尊上……”
狱神皋陶迟疑着开口说道:“小神也不知是为何,先前这阵法明明就是关闭了的,可尊上夫人还是为这阴气所迷。”
狱神皋陶满脸的不解之色,他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去为难君狸一个小女子。
昨日里容瑾通知了狱神皋陶之后,他就检查了好几遍,才确定并无甚纰漏。
今日里也是小心翼翼的,狱神皋陶一向做事严谨,此番还是头一回闯下祸事。
狱神皋陶心中既是不解和愤怒,疑惑是从前的什么仇家算计了他,也是对无辜被他牵扯进来的君狸的内疚。
“不如尊上先带夫人回去休息,待夫人身体稍安后,小神便带着那女犯秦宁前去赔罪。”
片刻后,狱神皋陶深深朝容瑾一鞠躬,开口说道。
容瑾在仔细探查过后,确认君狸无甚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回答道:“无事。”
容瑾说完话后,抱着君狸便要回宫。
他走了几步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微微侧过身去,余光看着狱神皋陶说道:“三缄其口。”
“小神明白。”
狱神皋陶并未抬头,脸色在这天狱中显得分外阴沉。
容瑾却不以为意,只略一点头,随即便离开了。
君狸这会儿若是醒着,只怕又会后悔的。她平日里向来都不爱多出风头,哪里想到此刻一路被容瑾抱回宫,已是尽神皆知。
天界平日里向来无事,又因妖界同魔界不兴,唯独这三十三重天独尊。
众仙们心情好时,便唤一声魔界、妖界。众仙们心情不好了,便只称作魔族、妖族,反正都随心所欲,没什么大规矩。
在这天上做神仙做得久了,起初还安安分分地享受这太平日子。
时间久了,众仙却都发觉有些受不了了。凡间的恩怨情仇、是是非非,他们全都看腻歪了。
只众仙自己身边的同僚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倒还能引来他们几分兴趣。
纯阳真君和牡丹仙子玉姝的事,这才闹得尽人皆知,也不是所有仙都怀着善意的,因此玉姝的脾气才越发刚烈。
而如今君狸也成为了这戏中人。
青帝容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