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也是个骄傲的人,在与陈瑜儿这一段时间的冷战中,也渐渐地怨气填膺:即便有人在外传播一些流言蜚语,把你说得极为不堪,令你无法接受。但是为了一些市井小人平日里猎奇或者茶余饭后的消遣言语,你就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弃之如鄙履?这和因为传国玉玺少了一角便将之丢弃有什么不同?
更何况陆离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生活方式!只愿爱着、护着自己珍惜的人,哪管他人的看法?
绝对不会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而辜负了自己在乎的陈瑜儿。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甚至可以说是我的处事信仰!
现在为了你,我宁可一退再退,正在努力地适应你,我放弃自由和自尊,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发誓要好好地爱着你、护着你,只为和你相守;
你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时间愈久,陈瑜儿离陆离愈远,愈是不再和他联系;他的心中怨气更胜: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视而不见;只为了一点点的小误会,为了一些流言蜚语,你便要从我的世界消失,你至于吗?
你体谅过我吗?
两个人都有些“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我”的心态,都觉得对方不够珍惜,都觉得对方太过随意。
我送你竹蜻蜓,你却用来摊煎饼!
恋人之间,有时候越是冷战,越是容易钻牛角尖。
陆离自见过徐想容之后,便事事不太留心在意,失魂落魄。徐家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道陆离心里记挂着家里,便也不再挽留,任由他告辞离开。
馋嘴帮的一众手下也不知道陆离怎么了,便急急忙忙地把陆离塞进了马车,朝着分宜疾驰而去。
只是国子监学子在分宜书院交流之后,陆离的名声大噪;这一次来松江府又大张旗鼓,代表分宜严家来向华亭徐氏送聘,引来松江府诸多士绅的侧目。
有松江李氏、盛泽黄氏、苏州马氏、杭州张氏一个个扎根江南之地的大家族沿途向陆离送上拜帖。
阿飞作为随从之中地位最高者,也不敢作主,只得放缓了行程,与这些士族豪绅接触,商谈一些合作的事宜。
陆离为了陈瑜儿神伤不已,蔡珞也在家中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自那日顾家田庄惨案起,蔡珞和严世蕃便严令手下尽力查探,整个馋嘴帮都外松内紧,但是一直没有任何线索。
蔡珞也已经是化罡境界的高手,虽然还没有达到金风未动蝉先觉的境界,但是对危险还是有天然的感应。
他是帮主,心里愈是不安,便愈加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但是私底下,已经严令傅国青和战堂人员,对总舵严家守卫。
小小的南城馋嘴帮总堂,已经里外三层,单是每天值夜的武者,便分成了三班,每班有一百人之多!
在危难之中,纵然蔡珞智计无双,也不能不承认:唯有陆离才是馋嘴帮的灵魂。
特殊时期,他把严小妹和严老根,还有秦娥母子两人都接到了总舵居住,以策万全。
这一夜,星朗月稀,偶尔有乌云飘过,把天下人间遮蔽得阴暗一片。
在遥远的紫禁城的城楼上,有个少年正远眺南方,口中喃喃道:“刘大伴,那边有消息了么?”
刘瑾从阴暗之中闪了出来,躬身道:“禀太子,这个时候,谷大监应该动手了!只是......”
那少年正是重伤初愈的太子朱厚照,他见刘瑾欲言又止,面带不豫之色道:“刘大伴,你看着我长大,我最相信的人便是你,有什么事情不必吞吞吐吐的。”
刘瑾道:“刘瑾不敢质疑殿下,只是此时对江南士绅下手,恐怕不是时候。”
朱厚照冷笑道:“锦绣江南,繁华之地,一个个大家族盘踞一方,纺织、矿业、造纸、瓷器、粮食、茶叶,乃至盐业都被这些家族把持;他们的身家动辄百万两白银,良田万顷,佃户成千上万,而朝廷却征收不上半分税银,这些人,都该杀!”
刘瑾猛然单膝跪地,道:“刘瑾愿意当太子爷手中的那把刀,杀尽可杀之人!可是我有些想不通。”
朱厚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刘大伴可是想去江南?”
刘瑾一副委屈的样子:“奴婢就是有些想不通,这重新丈量江南土地,增加税负是我的主意,殿下为何派谷大监去江南,不让奴婢去。”
朱厚照眯了眯眼睛,道:“看来,大伴是对我有怨气啊!”
刘瑾道:“奴婢不敢!只是谷大监毕竟年纪大了,江南的那些读书人头皮硬,刀子不快砍不了头!”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大伴还是起来吧!我手底下就需要你这样忠于王事,锐意进取,不怕担负骂名的人。只不过,让谷大伴去江南,是父皇的意思。”
刘瑾心思一动,朱厚照的江西龙首山试炼之行,大败亏输;不仅折了安化王世子,自身也身负重伤,还伤了丹田,毁了修炼的根基;据说天外天的心思都动摇了,如果太子伤势不能痊愈,只恐位子不保。
所谓主辱臣死,刘瑾便向太子献上计策,打算重新丈量江南土地,全面征收商税,向江南的大家族和士绅下手,要做出一番成就给家主和宗正看。
朱厚照突然声音哽咽,道:“父王在给我铺路了,恐怕寿不久矣!”他垂了几滴眼泪,“这一次江南的事成了,我便有了足够的资本继位;若是不成,所有的过错便由父皇担了,免不了要一张罪己诏了。”
“那谷大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