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八年六月二十二日,正值盛夏,南昌城还不是未来的火炉,但是在宁王府大殿外,还是热的几个伺候的小太监满头大汗。
每逢大事,宁王爷习惯在大殿中和手下的“百官”商议;
密室不密,书房之类的地方才是最容易泄密的,宁王爷是做大事的人,但凡大事,都在大殿之中商议,取的便是“堂堂正正”的意思。
但是,为了防止被人偷听,整个大殿四周方圆三十米之内,没有一棵高过一尺的树木;这就导致大殿之外,没有一处阴凉,几个小太监若不是身怀武功,恐怕早已经坚持不住;饶是如此,他们只能不时地看向大殿之中,希望里面的会议早点结束。
此刻,大殿内外却是两个世界,宁王爷朱宸濠正在紧急召集手下亲信商议大事,大殿里堆放的大量冰块,清凉阵阵,却不能让其中的诸位大人物畅怀。
此刻,大殿中的宁王亲信个个神色凝重,气氛异常紧张。昨夜宁王府专门用来盯着分宜馋嘴帮的探子来报,当今天子下旨王华、谷大用到江西公干,第一件事情便是拔除了分宜馋嘴帮,杀戮无数,馋嘴帮帮主蔡珞生死不明;
最令人如坐针毡的是:谷大用带领着大队人马,冲南昌城而来,钦差王华不见踪迹。
且说宁王朱宸濠早已经存了不臣之心,前几年便暗中筹建了一条由南昌通往京城的情报线路,以便及时快地掌握京中的情报动态,所以京中的人马才刚动身出京,远在数千里外的宁王已经收到消息了。
如果不是因为谷大用等人直接到分宜灭了馋嘴帮,宁王还以为这些人是到南昌城拿人问罪的。
坐在下首一名武将模样,却在头顶包着个布片的人拱手道:“王爷,如今谷大用等人带着大批高手奔南昌而来,这是把刀架到我们的脖子上了,皇帝老儿是想要我们的命啊千万不可再犹豫了,反了吧”
这人是江南巨匪郑七,曾经在苏州犯下灭门血案,遭遇了锦衣卫的剿杀,不知为何竟然逃窜到江西投靠了宁王。
另外一人也大声附和道:“对,反他娘的,南康城已经在我们的手中,粮草兵械样样不缺;只要我们拿下九江和安庆,就可以直达南京。”
这两人都是杀人如麻的大贼,当然不会把皇帝放在眼里;不过,托庇在宁王麾下久了,总算是有了出头的日子,日子过得滋润了许多。
一旦宁王被皇帝定罪,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江西巡抚和锦衣卫都不会放过他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造反成功,以后也能够搏个封妻荫子,封侯拜相。
另有一人正是四海帮新任帮主汤雄飞,狞笑道:“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属下一定把南昌城大大小小几十名官员的头都拧下来,给王爷当尿壶。”
年初的时候,四海帮在鄱阳湖里的总舵被陆离抄了个底掉,幸亏汤雄飞站了出来,不但重整四海帮,还把势力范围重新扩张到了北鄱阳湖和长江段;也正因为如此,他和四海帮再次得到了宁王的赏识,得到了新的功法和大量的修炼资源,武功大进。
他在陆离强占四海帮总舵时,恰巧外出,逃了一条性命;此时,谈起馋嘴帮,眼睛里闪出凶光,恨不能找到陆离一战
听到了手下几名“悍将”的表态,宁王朱宸濠点了点头;他一直都认为燕王一系抢了他们的天下,自从小宁王死后,更加恨透了太子;
小宁王是宁王一系百年来倾力培养的武学奇才,结果被太子朱厚照在分宜的龙首山试炼中用不光彩的手段暗算;
这是彻彻底底地断绝了宁王一系的希望了,难道他们还要在等个上百年么
宁王爷朱宸濠转而看向下面的一名道士打扮的人,问道:“刘先生,您怎么说”
刘养正,字子吉,素有才名,通晓军事,经常以刘伯温的嫡系子孙自居;他看人甚准,早就发现宁王朱宸濠胸怀大志,便投靠了宁王,一心一意地辅佐宁王,想要助他夺了天下,恢复祖上荣光。
刘伯温是辅助明太祖朱元璋打下大明万里江山的第一人,天文地理、军事政治无所不精,刘养正的自视颇高,抱负远大,自称是刘伯温的子孙,要辅助宁王登基,创一番可与祖上比肩的功业。
因此,他站起身来,纳头便拜,郑重其事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臣愿辅佐王爷,擒拿王华、谷大用等奸佞,扫平寰宇,清君侧,登大宝”
刘养正改口称臣,并且行跪地大礼,其他人也不甘其后,纷纷跪地效仿,大声道:“臣等定当辅佐王爷,扫平宇内”
宁王朱宸濠哈哈大笑,道:“诸位爱卿平身,今日我等共商大事,他日若我登基为帝,必然不负众位卿家”
殿内诸位英豪唱完这么一出,才重新坐了下来,纷纷出谋献策。
刘养正沉声道:“王华、谷大用这些人,虽然碍事,但是恨不过陆离,他们双方有仇,实力也强劲,我看不如用驱狼吞虎之计”
汤熊飞恨道:“刘先生何必如此,王爷手下有高太监等大宗师,直接碾压过去,快意恩仇岂不痛快”
刘养正摇头道:“非也,非也听说分宜馋嘴帮在袁州府各地组建了民团义勇,恐怕于王爷大事有碍;不如等到陆离被谷大用等人牵制之时,我们再出兵分宜。”
宁王身躯一震,喜道:“先生是要等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刘养正摇动手中羽扇,智珠在握。
可就在此时,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