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军精锐都留在南昌府,不日就要沿江而上,进攻南京;来到分宜的都是些乌合之众,但这些乌合之众都把分宜县城当作肥肉,自指挥使葛凤到下面的每一名小兵,都觉得可以一鼓而下。
葛凤命令一下,除了中军不动,剩下的千余人都乱哄哄的朝着城墙攻去。
“胡统领,末将率领大军攻城,还请大人率领龙鳞铁骑护卫后路,防备陆离偷袭!”葛凤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即便此时大功在握,还没有忘记埋汰对方。
胡首领冷笑,城墙上有阿飞等高手守城,身后有陆离带着一票人马踪迹不明,即便葛凤能够拿下分宜,恐怕也要损失惨重;
不过他也乐得葛凤吃个大亏,要不然反倒显得龙鳞骑兵无能;岂不知葛凤也有趁机清除冗兵的想法,因此故意放纵手下攻城。
两人各怀鬼胎,却也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攻城的人马急着进城抢掠,纷纷点起了火把,绵延在城外,蔚为壮观。
这些人一只手举着火把,一只手提着武器,火把映照之下,只见他们衣裳杂乱,盔甲不齐,眼神贪婪而亢奋,发出让人胆寒的怪叫。
城墙上衙役们脸色大变,双腿发抖,要不是知县韩逵在场,恐怕早就吓得逃跑了。与刚才的龙鳞铁骑攻城不同,现在可是真正黑压压的一片,火把密密麻麻,让他们心里面寒气直冒。
好在守城的精锐尽是馋嘴帮的人,两个月训练下来,见到这些贼兵虽然害怕,但更多的人都握紧了手上的兵刃,跃跃欲试。
阿飞高声叫道:“兄弟们,前面不过是一些水匪,只要我们守住县城,帮里每人赏银五两!”
韩逵也拿出了知县大人气魄,咬了咬牙,喊道:“若是能守住县城,县衙也愿意拿出五百两纹银,犒赏三军!”
所谓将是兵的胆,两人一番叫唤,总算是把士气都鼓舞了起来,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城外。
城下乱兵渐渐跑进了百米范围之内,领头的正是董威;
他在妖兽铁臂熊冲营的时候逃得太快,被葛凤劈头盖脸的收拾了一顿,如今被打发过来冲锋陷阵;
不过他自己却不觉得这是什么苦差事,上城便是头功,他好歹也是练气武者,富贵诱人心,男人博上一博也是应当。
这一次,不再需要韩逵发令,便见铺天盖地的弓箭射了出去;
冲在前头的都是董威这种积年的悍匪,听见弓弦声响,都纷纷举起盾牌,只听得无数声闷响,箭只大多射在盾牌和路旁的房屋上,徒劳无功。
也有少数惨叫声响起,但是却更加激起了这些悍匪的凶焰,高声怪叫着继续往前冲。
城上的人也顾不得这许多,又是一轮箭雨射出;董威正要再次举起盾牌,突然觉得声响不对,匆忙间打了个滚,躲了过去。
只见当头一箭射在了刚刚他站立的地方,竟然深深地没入了厚厚的地砖之中,连箭羽都无法看见。
“射箭的人当中有武者!”董威看到此箭的威力,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一回,他口中叫得响,人却跑得不快,故意落在了别人的身后。
果然,又往前跑了几步,他便见到又有箭雨落下,这一轮之中混杂着一些威力特别巨大的箭,有的能够接连射穿两三人,有的但凡射中东西,都“砰”的炸开,把射中的人炸成了碎块。
董威就被旁边的人炸了一头的血肉,只能心里骂了声晦气,默默地把脸上的鲜血抹干,开始沿着路边的屋檐下前进。
可是后面的贼兵哪里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照样怪叫着往前冲;更有人蹿进了路边的民居,开始抢掠。
董威回头看去,远远地见到那汪老四也进了一间屋子,扛了一袋子东西出门,忍不住嗤笑了起来;
城外居住的都是些贫民,便是把人的家端了,也不值当几个钱。
他忍不住嘲笑道:“汪老四,瞧你那没有出息的样,也就小偷小摸沾点小便宜的本事!”
汪老四听了,回头见是董威,骂道:“总比你小子躲在屋檐下藏得像只乌龟要好!”
董威正要还嘴,突然脸色一变,身子从檐下跃出,只听得轰地一声响,他刚刚站的地方已经被一只箭炸开了一个大坑,原来在那儿的两个盗匪死于当场。
“是化罡高手的箭,老四,赶紧逃命!”
到了这时候,老冤家也不再争吵了,都是积年惯匪,顺风仗互相争风,的确有些恩怨,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遇上对方点子硬,那就是结伴逃跑的患难兄弟。
汪老四倒也干脆,马上把手上包袱一抛,引来众多的盗匪争抢,挡在他们的身前;紧接着他和董威将身体一矮,冲到了路边的民房中,再也不敢出来。
几声尖哨声响起,一根成人手臂粗的弩箭射过,把争抢包袱的群贼射穿;床弩威力巨大,这些普通的盗贼哪里挡得住,生生地在所过之处犁出了三道血路。一时间惨叫声大作,缺胳膊短腿的遍地都是,还有几名盗匪叫都没有叫一声,就被床弩上的白芒扫成了碎块!
躲在民房中的汪老四感激地看了旁边的董威一眼,如果真的被化罡高手盯上,是万万躲不过去了;不过乱军之中,他们也不过是小虾米,不信自己就这么晦气;
两个人当机立断,逢院拆墙、遇门破洞,往回头路走;
但是没有逃出几步,董威就觉得不对了,“老四,我瞅着怎么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