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与彭依依也算多年同窗,又有徐想容和陈瑜儿想求,怎敢不答应。
众人簇拥着徐想容进了院子,径直入了书房;早有侍女备好了笔墨纸砚,严世蕃在桌旁坐下,略一沉吟,提笔便写。
不过盏茶工夫,信已写好,徐想容不等严世蕃吹干墨迹就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细细阅读。
“德球,你这信不是写给公爹的?”看完书信,徐想容没有放松,表情更为凝重。
陈瑜儿、徐阶也感觉惊讶,纷纷传看书信。
果然,严世蕃没有写信去求严嵩,反而提笔写给了分宜馋嘴帮的阿飞;心里只有寥寥数语,只和阿飞谈了些陆离和严世蕃的近况,并且约他日后带领馋嘴帮进京发展;只在书信的最后提起了彭依依:陆离密友,际遇如此,岂不让人嗟讶感慨。
徐阶看完了书信,细细折好,放回了信封,这才笑道:“论起世事洞明,还是姐夫要胜吾一筹啊!”
他见徐想容和陈瑜儿不明所以,便退后一步,让严世蕃解释。
严世蕃何等聪明睿智,知道徐阶想让他在徐想容面前露些锋芒,挽回形象;当下感激地冲他一笑,方才解释道:“阿飞为人忠义,离哥儿对他有再造之恩,却无从报答;所以......”
“所以你这么一提,阿飞便会全力转圜奔走?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他不过是一介布衣,江湖草莽而已。”徐想容打断了他的话。
徐阶道:“姐姐有所不知,现在在江西主持大局的有两人,一个是江西巡抚杨士彪,陆离于他有救命之恩。另一人却是王伯安,最是公道。”
馋嘴帮自陆离以降,在本次宁王之乱中居功至伟,却因为身份尴尬,得不到任何封赏。现在严世蕃修书一封,阿飞必然出面为彭达春鸣冤,稍微分润些功劳给彭达春,便能解了他的大难。
有杨士彪和王守仁二人在,阿飞的诉求必能上达天听,届时,彭达春必然能够摇身一变,成为专门与宁王斗智的铮臣。
抄家灭门之危自解。
“想容、瑜儿代依依妹妹(姐姐)谢过公子仗义相助了。”徐想容和陈瑜儿盈盈下拜。
严世蕃不显山不露水地帮了彭依依父女,又免去了正德帝对他父子的猜疑。正德帝的王佐之才,当然智计无双,锋芒毕露。
徐想容嫁给严世蕃已成定局,百般无奈下,严世蕃也算是挽回了一些印象分,让徐想容不再那么抗拒。
“徐姐姐,依依的事情暂告一段落,能否容我和姐夫一叙?”事情一了,陈瑜儿便盈盈下拜,让徐想容无法拒绝。
徐想容和徐阶对视了一眼,正要出门,严世蕃却伸手止住:“想容、小弟,你们也与离哥儿是朋友,不必离开。”
他转过身目视陈瑜儿,沉声道:“陆离已经不是当初的儒门士子,他现在只是朝廷钦犯,你知道他的近况又能如何?”
“我与子归两情相悦,之前不知实情,没能与他共度磨难,难道今时今日,我还要远远地避开去吗?”
窗外有风进来,吹拂着陈瑜儿额前的秀发,面容无比坚毅。
严世蕃的独眼圆睁,一把扯掉额前眼罩,那只眇目显得无比狰狞可怕,“陈瑜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若不远远地避开,面对的将是无尽的杀戮,面对的将是尸山血海,若有一天,陆离变成了我这个样子,你还能与他厮守一世?”
陈瑜儿面容冷静,直视严世蕃:“我与子归本来就相识于危难之中,如今能够在刀光剑影中相守,何其荣耀!”
“哼!”徐想容冷笑一声:“若是你变成了这副模样呢?天下负心人何其多,你能保证陆离还会喜欢你?”
陈瑜儿道:“相爱首在相知,我不负他,他必不负我!明日我便动身,去江西寻他!”
。。。。。。
裂缝表面上深不见底,其实不然,不出十来丈,陆离就下到了底部。他细细搜索,早已经没有了尸鬼的踪迹。不过那只尸鬼受伤严重,已经无法威胁到陆离,谷大用又是他必杀之人,当然要穷追不舍。
陆离沿着裂缝走了几步,终于在山壁的一侧发现了一条长长的甬道。他毫不犹豫地沿着甬道往下,大约又走了数百丈的距离,终于听到前面有动静传来。
陆离勇则勇矣,却不是愣头青,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点,身上又有重伤在身,由不得他不谨慎。他慢慢地靠了过去,一个小弯道之后,赫然开朗,眼前现出了一个方圆数百丈大小的穹顶石窟。
他才探出头去,就被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熏了个跟头。但见整个大厅中,众多身形高大的尸鬼来来往往,足有数十头之多。这些尸鬼打斗起来行动如风,平时却步履蹒跚、慢慢吞吞的,它们每一只都面目狰狞,身上血肉皮肤呈现青灰色,满是疙瘩,不时地还有疙瘩爆开来,流出红色的血水和绿脓。
但是这些血腥味和臭气却是从遍布整个大厅的尸体上传来的,只见这数十头尸鬼手提健康,不停地把那些尸体运送到东南角的一个高台之上;
高台上则有三头分外高大的尸鬼,皮肤呈青紫色,显然实力又要比台下的高上一筹;他们把每一具送上来的尸体生生撕碎,血液灌入高台上的血池之中,尸体则被台下尸鬼吞服。
陆离屏住呼吸,就连身上十万八千个毛孔也尽数闭塞,生怕泄露出半点气息引来这些只懂得杀戮的怪物。
过了片刻,又有十数头青紫色的尸鬼从另外的通道中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