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
我站在自己家的门口,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心脏就像投入大海的石子,缓缓下沉,在海水的强压和漆黑的环境中,没有尽头,不会停止的坠落、坠落......
眼前头顶上方,一尺白绫在窗外吹进寒冷的晨风中飘荡无依,好似招魂幡,摇摆着柔软妖媚的身躯等待死者亡魂归来。
浓烈烟雾在肺中纠缠,不肯脱离,我咬死的牙齿发出“呲、呲”的摩擦声,眼神阴冷,拳头攥紧。
我无数次的尝试深呼吸,却始终平静不了体内的滔天巨浪,从警至今,这是我遭受到的最大的挑衅,白绫再次挂到家门口,米粒洒在地上,横成一条细细的线,如同镣铐锁住我的脖颈,难以呼吸。
脚步声从楼梯上方传来,我棱起眼睛,怒火中烧,耳朵竖起,手已探到腰间的配枪。
结果却是一个老头拄着拐杖缓慢的下着楼梯,当他在楼梯转角看到我时,身体一滞,再望到我家门前的景象,面色透着惊恐。
我脸颊抽动,将白绫从门上扯下,踢乱白米,老头小心翼翼的挪步下楼,眼睛至始至终没挪开过我的身体,直到与我擦肩而过,年迈的身躯陡然迸发出力量,“踏、踏”的快速小跑下楼,仿佛慢一点就会横尸在我家门口。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下,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吐沫,恨意更盛,掏出钥匙打开门,眼睛凌厉,环顾屋内的景象。
什么都没有变,鞋架摆放整齐,地板光滑洁净,茶几上的杯壶也一如往常,门锁没有被撬动的痕迹,显然挂白绫的人并非为钱财而来。
我坐在沙发上思索很久,觉得安装监控费时费力,而且很有可能那个人会因此不在出现,我绝不能让他逃掉!
其实想要抓到他很简单,不过派几个人埋伏而已,对我来说,最为难的是,即使真的抓到他,我又能给他定什么罪呢,骚扰家庭?还是破坏治安?恶作剧又不会被送入监狱。
他未伤害小雅,也没有擅闯民宅或者偷窃,仅挂一条白绫,洒些米粒,可以编造无数个借口蒙混过关,最多最多我也只能拘留他四十八小时而已,他还有权力去法院告我,到那时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局面。
我想到了在医院鸭舌帽男子给的纸条,忍不住拿出,但未等打开又塞回兜内。
不,我不能与翻海龙同流合污。
我也不会仅仅给挂白绫的人口头警告,他既然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如果不是我真的判了冤假错案,那他背后居心叵测的指使者,才是我的目标!
老虎的人?林县老五的人?或者......是秦明宇的人?
白绫事件开始的时间,正是我恢复警职的第一天,而我这段时间办的案子,不过只有金皇洗浴拘禁、拐卖、强迫妇女卖,淫的犯罪集团。
至于蓝溪的事情,我并没有太怀疑,首先蓝溪并非本案的真正凶手,其次犯罪嫌疑人在逃,绝不会有胆量在这个时候还敢来我家兴风作浪,除非他真的活够了。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又是连明的电话,我不耐烦的接到耳边。
“青哥,蓝溪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你过来批复一下,把她放了吧。”
连明恳求的语气从对面传来,我到了嘴边的火气终是没有抵过兄弟的愿望,只得喃喃回应:“我现在回警局,等我。”
“嗯嗯,好。”
连明从来不会在非重要事情时给我连续打两遍电话,看来他对这位女歌手的感情,是真的。
“这个傻子。”
我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笑骂一句,起身下楼离去,刚刚与我擦肩而过的老头正在花园内的小路上打太极拳,我对其微笑,他却毛骨悚然般的避开我的视线。
我撇了撇嘴,上了年纪的人,就是比年轻人要迷信的多,一点怪异的小事就能扯上鬼神之谈,不知由他之口,今天小区内又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这群人真是够闲的!
我开车前往警局,路过早餐店时,买了油条和豆浆,说实话有些心疼连明,为了一个女人充当了警局守卫者的职责,通宵陪伴,白天上班时的精神定然会有影响,也不怪廖云海存有意见。
到达警局,我直接来到拘留室,连明站在蓝溪身边,胳膊弯曲轻轻拖住倚靠在他身上熟睡。
我推开门进入,连明向我投来目光,蓝溪也被开门声惊醒,浑浊迷茫的眼睛见到我立刻清晰起来,脸上挂着悲苦的色彩。
我将油条豆浆放在桌子上,随意道:“连明,和你的女神吃点吧,我们边吃边聊。”
闻言连明急忙跑过来将食物拿到椅子旁,我掏出钥匙递给连明,解开了蓝溪椅子的木板,她咽了口吐沫,两人没有说话,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我撕下一块油条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着,看到桌子上放着连明记录的口供笔录,扫视了一眼。
“等等!”
我出言抬头,连明和蓝溪皆是一惊,嘴里叼着的食物还未咽下,齐齐望向我。
我拿起笔录“蓝溪,你确定自己说的没有任何虚假信息吗?”
蓝溪眼中闪过一抹慌张,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我端起豆浆,品尝着吸管内的温热,淡淡道:“你在口供里说,是去见李一甲,但到的时候发现屋内没人,所以你就在房间内等了一会儿,直到发现衣柜下方流出血迹,紧接着打开门,看到有尸体掉出,慌乱中逃往警局,对吗?”
蓝溪咬着薄薄的嘴唇,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