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清晨,临安街头笼罩着清冷的雾起。冻得坚硬的街道上空旷寂寥。长街上人迹寥寥,唯一的亮色便是街旁小吃摊上刚刚燃起的炉火。橘红色的炉火成为了青黑色街道上仅有的暖意。
全城各处的街道上其实已经有一些车马在移动,那些都是早起上大早朝的大宋官员的车驾。大宋朝的早朝其实并不正常,南渡以来,赵构勤勉过一段时间。但是近年来,早朝已经不再是天天必有的,而是隔三岔五的有那么一次。而大早朝,则更是很少有,因为那是在朝廷有大事发生的时候,才会召集四品以上在京官员上朝,集体议事。
如今日这般,在如此寒冷的冬月里上早朝,且是大早朝,这是绝无仅有之事。除了少数官员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今日朝会所议之事的内容,所以每个人其实心中都很疑惑,甚至惴惴不安。
所有的车马从临安城的各个角落汇聚往南,在皇宫前聚集。然后数百文武官员踏着坚硬开阔的皇宫御道,走在冷气袭人的空气之中,穿过高大冰冷的大庆门,聚集于大庆殿前的广场上。
天色微明时分,大庆殿台阶上方,有班值侍卫撞击朝钟,大声宣诵。大庆殿厚重的大门也在一群内侍的用力的推动下哐当当的打开。大殿内,橘黄色的灯光也随之投射在黯淡的石阶上。
文武官员排着队,依次拾阶而上鱼贯而入。进入大庆殿中时,正冠整衣,谨慎严肃。进入大殿之中后,各自按照官职大小,文武次序站立在大殿两侧。
前方,高高的龙座静静矗立,在巨烛的照耀下金光闪烁。虽然上面还没有坐人,但站在这宝座之下,依旧有一种隐隐的威压之感。那便是天子之威,权势之迫。
“皇上驾到!”一声响亮的喊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侧首的帘幕后,然后,帘幕被挑起,一大群侍卫和内侍簇拥着身着龙袍的赵构涌了出来。
群臣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起来:“臣等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赵构目不斜视,面容严肃的阔步走上宝座,站在龙案之前,看着下方黑压压叩拜的臣子,赵构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抬手道:“众卿平身!”
群臣谢恩起身,各自归位,屏息垂首静静等待。
赵构缓缓坐下,环视全场,轻咳一声开口道:“众位爱卿,朕今日把你们召集于此,乃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诸位爱卿商议。本来,隆冬时节,朕当体恤诸位,不让你们受清晨风寒之苦的,但是,国事重大,朕只能劳动诸位了。”
赵构的话很亲切平和,很多官员听了这话就像是有一股暖流流到身体里,很是舒坦。皇上的态度谦和仁善,话语让人如沐春风,对臣子也尊重的很,这是很多人对皇上的观感。这么多年来,皇上在臣子们的心中的地位牢不可破,很大的原因便是因为他的言行态度是让人能够接受的。
“皇上仁厚,体恤臣等,臣等感念不已。但臣等都是大宋之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有何劳动之有?都是份内之事。请皇上不必过于介怀。”秦桧沉声道。
“是啊,都是我等份当所为之事。”群臣纷纷道。
赵构微笑点头道:“好,那朕也不客气了,咱们议事吧。今日有两件大事要议,第一件事,其实已经拖得很久了,早该决定下来了。那便是……立太子之事。”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想到,今日的大早朝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议立太子。皇上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件事来,真是教人费解。皇上不是对此事甚为忌讳么?难道想通了?想明白了?
赵构继续道:“国本之事,早该决定下来。但之前朝政不稳,局面不明,故而朕一直没有提起此事。朕知道,有不少卿家对此有些微辞,但万事要将时机,朕认为,眼下便是到了要决定此事的时机了。朕也不讳言,自元懿太子早夭之后,朕的心情一直很不好。朕和你们一样,也有私心,朕想着,是否能再有子嗣,便可直接立储,也少些争议,有利于国家的稳定。朕不怕你们笑话,这是朕的真心话。”
群臣惊讶于赵构的坦白,能直接说出这种话来,既让人觉得意外,同时又对赵构生出一些莫名的好感。赵构是个真实的人,真实的如同身边人一般。
“元懿太子的去世令臣等痛心。臣等其实也希望皇上能再有嫡子继承大统,皇上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无可厚非,乃人之常情。臣等都能理解皇上的想法。”万俟卨沉声说道。
“是啊,人之常情也,臣等理解。”群臣纷纷道。
赵构点点头笑道:“你们能理解朕的心情,朕很欣慰。但朕也知道,那种想法是不对的。倘若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这么想自然无可厚非。但朕是大宋的皇帝,这么想便有些狭隘,并且有负列祖列宗之托了。朕虽无子嗣之望,但所幸,朕之前便收养了两位皇子在身边,他们一样是太祖血脉,一样有资格继承大统。只要他们能担得起祖宗基业,能够成为大宋贤明之君,只要对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有利,朕怎可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私念而一直对国本之事拖而不决。”
“皇上圣明!臣等钦佩无地。我大宋有皇上这样的圣君,乃大宋江山社稷之福,黎民百姓之福啊。”秦桧激动的高呼道。
“皇上圣明!臣等钦佩!”群臣也激动的叫道。
“其实,皇上春秋正盛,也没必要这么急着立太子。皇上完全可以再等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