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华看着他,虽然满脸稚气,但已经有了大人的影子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受她欺负?”
“她诋毁你,还说你是废物。”
颜舜华轻笑:“那不是欺负。”
对于她而言,所有嘴皮子上的东西,不过都是隔靴搔痒而已。
在刚才那个场合,她也不可能去和南紫熏正面交锋,一是她现在知名度,在宁勒也算不上自由,而是她根本没把南紫熏放在眼里。
“周洛,你恨我吗?”颜舜华问。
周洛一愣,瞪大着眼睛看着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
颜舜华深吸一口气:“那个时候,如果我不出现,你的父母也许也不会……”
“颜熙姐!”周洛握紧拳头:“别说了……”
看他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颜舜华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如果周洛毫无芥蒂,也许她的负罪感反而会更重。
周洛会不会恨他,这是一个这么多年来,反复盘旋在她心里的问题。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害怕的答案是什么,所以她一直都想问而又不敢问。
但是在刚刚周洛亲口说,看不得她被欺负的时候,她忽然就想问了。
这个因为她,因为颜家而受累的小孩,注定她一辈子都没办法弥补的遗憾。
她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嘴角扬起笑容:“以后,不要因为觉得我受欺负而去做一些可能会让自己受伤的事情,因为比起我自己受欺负,我更担心你们受伤害,知道吗?”
周洛低垂着眸:“嗯,我知道了。”
颜舜华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的航班很早。”
说着替他将门重新打开,周洛走进去。
颜舜华转过身。
“颜熙姐。”周洛却又将她叫住。
颜舜华回头看他。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总是梦见我爸妈,梦见我爸让我一定要你带我回东辰,梦见他们两个倒在血泊中……我知道如果不是你们出现,他们也许不会死,或者就算是死,也不至于连尸骨都找不到。我也觉得我应该恨你们的,可是我记得我们被追杀,季禾姐紧紧抱着我告诉我不要怕,我还听到你说先救他,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先救谁,可是我愿意相信你说的是先救我,因为我妈妈以前常常跟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往好的方面想,这样更容易快乐。”
周洛语气停顿:“而且,恨或者不恨,其实就是一种个人选择,我不知道如果是别人我会怎么样,但是如果是季禾姐和颜熙姐的话,我愿意选择不恨。”
颜舜华听着周洛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母早亡的缘故,这个十三岁的小男孩竟是超乎她想像的通透。
明明伤害那么大,他却可以因为她的一句“先救他”而选择不恨。
命运总体来说对她算不公,却又总能让她遇上一些无条件对她好的人。
季禾是,周洛也是。
“周洛,谢谢你。”
而这些人,她发誓她会用一生去保护的。
周洛看着她,表情有些犹豫,最终又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颜熙姐,是真的很喜欢顾叔叔吗?”
颜熙挑眉:“以后不能叫顾叔叔了,要叫哥哥或者姐夫。”
周洛眼里闪过一缕失落:“好,我明白了。”
颜熙其实几乎能看穿他,但却不会揭穿,有些东西,点到即止就好了,他还那么小,他的未来还有很多的可能性
颜舜华回到房间。
顾言玦坐在客厅里,衣服还没有换下。
颜舜华走过去,但不像之前坐在他身边,而是坐在另外一张沙发上。
“这是什么?”颜舜华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杯子,还飘着一股子药味。
“益母草汤。”
颜舜华皱眉:“益母草?我为什么要喝这个?”
顾言玦抬眼,眉眼间有些神色未明:“你例假要来了。”
颜舜华:“……”
她真是服了这男人。
“你是担心我找你吵架,所以先降降我的火气吗?”
折腾了一天,她的气早就发散完了。
“益母草不是降火,只是舒脉通经的,喝了它,你会好受一点。”
颜舜华其实一直都有痛经的毛病,只是她一向忍耐力很强,所以表现并不明显。
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注意到这些细节的。
颜舜华皱眉,但还是听话地拿起桌上的益母草汤一口喝尽。
她放下杯子:“司缙去世的消息,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公布?”
顾言玦眸光微动:“不确定。”
颜舜华笑得很冷:“还有顾家家主不知道的消息?”
顾言玦忽然勾唇:“我还以为你不会主动问。”
颜舜华翻了个白眼,干脆站起来打算直接回卧室睡觉。
结果才刚踏出去,顾言玦就直接伸手将她拉住,然后用力一扯,颜舜华整个人就跌回他怀里。
“你生气的方式,还真是让人够伤神。”顾言玦语气无奈。
颜舜华推他:“我没生气,我现在好累,想睡觉。”
大概真是例假要来了,她其实今天一整天都不怎么有精神。
顾言玦却不放手:“就在这里睡,我说给你听。”
颜舜华干脆也不挣扎了,她闭上眼睛:“说吧。”
而后,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