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帝国的夜晚开始冷了起来。
暖炉的柴火燃烧旺盛,房间里并不那么清冷。仆从已经将浴室里以供沐浴的水注好,房间被朦胧的蒸汽填满。
纱裙和长袍整齐地叠好,挂在房间门口的架子上。
氤氲的空气之中,中央的浴池里,莱娅的双臂搭在池边上,水没到她的锁骨。女性柔美的曲线隐匿在一池的香薰料之中。
她阖上了眼睛,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长发湿漉漉的披散在池边。
自在的沐浴让她舒服的连骨头都酥酥软软,伴随胸膛小幅度的起伏,她的呼吸轻柔而又畅快。
但是只要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那日在厄运酒吧受得委屈。
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似乎只要不主动去找詹森·西塞尔,他就不会来找自己,莱娅不免有些担心。
这么多年,她任性、骄纵惯了,再亲近她的人都要忍受她的大小姐脾气,估计早就被反感了。
所以葵黛尔的出现,几乎是如同狂风暴雨般侵占了她和她周围人的生活。
她这二十几年之中,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在洛克·兰登和詹森·西塞尔心中的分量,可现在不同以往,这个美艳动人的尤物似乎有意抢夺自己的一切,霸占属于她的男人,甚至犹有过之。
他们对自己的在意程度,肯定再难回到从前了。
但这样美好的气氛却突然被“吱嘎”的开门声打断了。
莱娅·科瑞恩顿时睁开眼睛,迅速扯下旁边的浴巾披在自己身上,转过脸想看来者何人。
但是她的视线被一面半透明的浴帘挡住了。
薄纱从屋顶自然垂下,外面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帘后莱娅的异样。
“什么人?”莱娅动作麻利地从池水之中站起来,裹上浴袍,出手便向帘外的人打去。
站在外面的人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抓住了莱娅的手腕,用男人的蛮力将她拉了出去——
“王子殿下......”
莱娅有些愕然地撩开白色帷幔,声音突然软了下来。
终于忍不住,她的眼圈一红,背过身开始咳嗽。
洛克·兰登却十分有先见之明的攥住了她的手腕,再次将她拽了过来:“你每次哭,都要假装自己咳嗽。从小这么矜贵,在我面前也不肯哭吗?”
“我什么时候躲着你过。”莱娅自嘲似的叹了口气,“我哭难道不是因为你吗,洛克·兰登?”
“你就那么在乎那个葵黛尔?”洛克·兰登的面色不变,只是微微向下倾了倾身体,俯视着莱娅的脸。
“她?”
莱娅冷冰冰地笑起来,问道:“是我在乎,还是你在乎?”
她不免有些分神,眼神飘到不远处的地板上,一道弯弯曲曲的、湿漉漉的脚印,蔓延到二人身后的位置。
显然,王子殿下走进来的时候犹豫了很久。借此,她也不得不开始重新定位葵黛尔这个女人在格里帝国“火炬”之中的真正地位。
气氛没有陷入沉默,洛克·兰登一字一句地说:“是我在乎。”
“她是神,对吗?”莱娅好看的眉眼有些凄楚,“我比不上她,对吗?”
“为什么?”洛克·兰登的眼睛有些迷离,粗重的气息喷在莱娅脸上,满是酒气。
“你又喝酒了?”她向后躲了躲,怒道:“头脑清醒点再来跟我说话吧,洛克·兰登!”“我问你,为什么。”
然后莱娅陷入了沉默,一双暗红色的眸子里啜着不甘的泪水。
洛克·兰登凛声道:“你此时应该向我示弱,向我臣服。”
莱娅仰着脸,一脸平静地看着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格里帝国王储,声音很柔也很坚定地说:“向你臣服的,是科瑞恩家族的长女,不是莱娅。”
“莱娅·科瑞恩,我对你不好吗?”
她忽而笑了起来,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滚:“王子殿下,您这个问题,是在问我为什么不像其他女人一样讨好你、巴结你吗?还是在问,堂堂灵族族长之女为什么会勾引自己的哥哥?”
脸上的平静缓缓消失,片刻后,洛克·兰登仰着头轻笑了一声,酒精带起的红晕里满是怒火。
“我是你丈夫。”
“当然,莱娅·科瑞恩的丈夫,只能是你。”莱娅抿着嘴唇,逐渐咬着牙,恶狠狠的回道。
她的手腕被攥住了,同她的语气一样,恶狠狠地。
“这么多年了,你、我还有詹森·西塞尔,我们三个人一起长大,论家室、论天赋,我洛克·兰登哪点不胜过他千倍万倍......”
洛克·兰登口中的话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我不是在问我自己吗?为什么本王子这么愚蠢,会去跟一个雇佣兵争风吃醋......”
“西塞尔家族,雇佣兵头子......去暗中杀一些王室不方便杀的人,说白了,你喜欢的,就是我的一把没开好刃的破刀。”
莱娅·科瑞恩沉默着,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
“你宁可痴迷于一把刀,宁可纠结一个卖笑的妓/女。”洛克·兰登贴着莱娅的耳垂,字字句句都在呵着气:“他们两个现在逍遥快活得很。”
莱娅愤怒地抓住洛克·兰登的衣领,恨恨说道:“你......你再说一次!你说谁是破刀?说谁逍遥快活得很?”
“你的哥哥,詹森·西塞尔。”
“洛克·兰登!”
“哦,原来你心里,还有我的名字啊......”洛克·兰登冷漠的声音灌进耳孔之中,这本来是一句极其温柔、暧昧的话语,却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