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这一点,白涟舟已经忘记溶魅是在什么机缘巧合下才对自己说出这种话了。巨大的冲击和震撼,让他的大脑一时间有些错乱。
他盯着师父的脸,没有想到对方会以这种方式欺骗自己。短短几分钟之间,他的心境从震惊,到失落,现在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了。
溶魅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呢?
他的分析逻辑缜密,白涟舟又觉得他并不是无凭无据,跟镇世决毫无瓜葛的人。但师父毕竟是师父,还是要顾及到他的颜面,自己应该表现出些信任的态度来。
信任是相互的,只有自己对溶魅坦诚以待,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总能依着他的思路顺藤摸瓜下去,到时候再跟葵黛尔商议,听从她的计划和安排,找到镇世决之主是迟早的事。
到那时,无论是谁帮助自己恢复灵力,亦或者成为幻都大陆真正的霸主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想活着,把灵力恢复了,然后回家见父母、照顾妹妹。
没有维奥莱特帝国的占星族作为靠山,他脆弱的像一层蝉蜕,轻轻一碰就碎了。
“想明白了吗?”
白涟舟猛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让师父等很久了。
“想明白了。”
“你不相信我。”溶魅认真道。
少年摇摇头:“我全心全意相信师父,因为您也肯相信我。”
他冷静了下来,心里突然明白溶魅今天的用意。
镇世决之主向来是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如果不通过什么特殊的方法引他出来,或者亲眼目睹他使用这项灵能,白涟舟觉得自己这辈子没那种好运能跟他碰面。
如果欧内斯特,那位统治之主是在暗处保护自己的人,那溶魅就是故意向自己言明身份,铤而走险的在明处罩着自己的大哥。
这可能是他发现自己隐藏身份后的拉拢。
但少年很感动,从始至终,历经千难万险的只有他一个人。
现在有人愿意主动陪着他了。
溶魅面无表情道:“你心里藏着很多事。”
“嗯。”白涟舟如实作答。
“我从来没想过杀你,你是个未来可期的孩子,发现我的行踪不是你的错。”
“嗯......”
见少年反应平淡,溶魅又道:
“之前瞒着你,是因为时机不成熟,并且,我不希望你在占星族活得那么紧张。”
“师父想等什么时机?”
“现在这个时机。”溶魅答。
白涟舟一怔,苦笑道:“那师兄知道这事吗?”
“他很早就知道。”
听了这话,白涟舟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颤着声音问道:“他知道?”
溶魅点点头,饱含歉意地说:“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你别太激动。”
“不不不......我不怪你们俩。”白涟舟猛地摇了摇头。
师父平常的性格是冷漠了些,但凛夜跟了他近十年,二人情谊深厚,相依为命,可凛夜的哥哥战死,溶魅为何不救?
凛夜又为什么要苦苦寻找人鱼秘术?
这天底下,不是没有镇世决改变不了的事情吗?
“你为什么不救凛夜的哥哥?”
溶魅心头一颤,这才意识到少年的激动情绪竟然是来自与他朝夕相处的凛夜师兄。
仅仅这么一句话,他对白涟舟的看法又有了一点改观。
“即便是你和凛夜有危险,我也不救。”
少年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冷血啊。”
“不,我从一开始,就不会让你们出任何危险。”溶魅否认道。
白涟舟身体一僵,又坐回了凳子上。
回想着这一年来的种种,在萨鲁镇初遇,师父要只身一人会到镇上消灭灵兽;去撒迦利亚城之前,他亲自将战神之盾交给凛夜保管,后来跟师兄和格温德林在九幽迷城里走了一遭,他焦急地等在地下城的出口外......
再后来,阿尔克斯一战,师父又让詹森·西塞尔带着灵使们先走,又跳入地下洞穴救他们出来。
从始至终,如师父所说,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两个灵使出任何危险,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他只是个占星师啊。
白涟舟忽而眼前一亮,说道:“师父,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能活着是你的本事。”
“可是,活着这件事,是我遇见您之前最难的事。”白涟舟用玩笑般的语气,说了句发自肺腑的话。
或许是自己平时跟西塞尔先生接触得多,少年都快忘了,溶魅是一个平日里不爱开玩笑的人。
他自以为,再怎么冷淡,这时候也会说几句感同身受的话安慰一下,结果师父仍旧正襟危坐着,冷声说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以后活命会更难。”
“啊.....这没事,您刚才不是说了,会护着我,不让我出危险的吗?”
“我尽量。”
“那好吧,我也尽量老老实实的,不让您总操心。”白涟舟贱兮兮地笑笑,又道:“不过师父,有件事我必须得问清楚。”
“问吧。”
白涟舟拖着凳子,靠在师父面前,一字一句地问:“您的身份,还有谁知道?”
溶魅叹了口气,道:“不多。你师娘,凛夜,溟魍族长,还有那天你见到的奎恩长老,还有几个人可能知道,不过暂时都是安全的。”
“确定?”
“不确定。”
白涟舟听闻,愁苦地叹了口气:“您自己都不确定有谁会把您的身份卖了,这不是等着有人来害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