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兄是个骰子嘛,一刀砍出紫期来也不为过。
这是白涟舟把凛夜抗回营帐时,嘉娜所做的结语。
亚伦这会儿已经昏昏沉沉的睡醒了,见师父和白哥刚回,嘤咛着问:“夜哥这是怎么了?”
“跟你一样,被你师父灌醉了。”白涟舟答道。
“我......没喝醉!”醉汉喊道。
“好好好,你没喝醉。”
凛夜满意地“嗯”了一声,瘫在床上。
俩人松了口气,白涟舟悄声问道:“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后悔得罪他啊?”
“我哪知道他俩还有一段啊。”小西塞尔叹了口气,“快把他鞋脱了,让他躺好。”
白涟舟确实没什么照顾醉汉的经验,就听令把他摁在床上,脱了鞋子和外套,掖好了被角。
这时亚伦递过来一条浸湿的毛巾,道:“白哥,给他擦擦脸吧。”
他接了过来,只是这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给男人擦脸这种活,怎么这么别扭?
“你就脑补他是从战场上受伤归来的战友,脸上全是土和血。”小西塞尔指挥道,“擦过座椅板凳没有?你擦,擦就完事了!”
白涟舟点点头,对着凛夜的脸便是一通胡乱擦拭揉捏。
这架势不是擦桌子,而是报刚才揉脸的仇。
难得凛夜没有任何反抗,除了擦到眼睛的时候会微微皱起眉头以外,任由师弟把自己脸上又是烤肉油、又是烧酒、又是口水擦得满脸都是。
“可惜这边没有醒酒茶,夜哥明天醒了肯定怪难受的。”亚伦托着腮,坐在一旁说。
“没事......谢谢你们。”床上,凛夜嘟哝了一句。
因为喝醉酒的缘故,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晰,就连日常那种侃天侃地的顽劣形象也没有了。
“谢个屁啊,你也没少让我们操心。”小西塞尔安慰道。
“我没谢你。”
身经百战的雇佣兵竟然老脸一红,“老子居然对一个男人自作多情!”
似乎深思熟虑了很久,白涟舟在一旁冒了一句:“要不......一周以后的测试,咱们再灌他点?”
小西塞尔摇了摇头:“没用的,还不如叫格温德林来给他加油助威呢......再说了,真跟亡灵死士对打的时候,你也不能次次让他带瓶酒啊。”
“夜哥刚才打醉拳了没?”亚伦欣喜问道。
“没,不过他被嘉娜长官带去砍实验体了。”白涟舟答道:“还砍了个蓝期出来,特猛。”
“唔......蓝期......”凛夜又嘤咛着说了几句。
“什么?师兄你大点声。”
“我都不敢占卜你们的未来......”凛夜仰面躺着,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你知道吗,我特别害怕,万一有一天,我占卜的时候发现你们要死了,或者找不到了,我怕我忍不住,还要去你们死的地方,把尸体扛回来......”
“这可太吉利了。”小西塞尔笑着打趣了一句,没当回事。
凛夜摇摇头,执拗道:“我肯定是真的喝醉了,但我说的都是实话,有的时候......我挺不想看到这些的。我是个占星师,我看不见自己的未来,也看不见你们未来中的我......”
“我甚至不知道,在最危急的关头,我有没有陪在你们身边,我......”
说罢,他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
白涟舟用袖子帮他擦掉脸上的泪珠,陷入沉默。
再强的占星师,也不能预知自己的将来,同样也不能依靠占卜朋友、亲人的未来间接看到自己。
占星很重要,同样也是可有可无的。
所以师父这么多年来总是孤身一人,甚至连凛夜也多年不与家人联系,恐怕都是在担心,自己未知的未来,会成为别人的负担和祸患。
那他们还会有谁啊?互相取暖,相依为命罢了。
他忽而觉得每个占星师都很可悲,这一刻,他们是共情的。
亚伦在一旁道:“夜哥你还担心什么呀?”
一通哭完,凛夜抽了抽鼻子,道:“我怕我师弟,我怕他吃饭咬着舌头。”
原本悲伤到极点的情绪,却在此时被小西塞尔和亚伦一阵爆笑打断了。
笑声中,凛夜又道:“我怕我要是哪天被亡灵死士吃了,没人帮我砍它。”
“放心,我帮你砍。”白涟舟无奈道。
“不行,樱桃,你不能跟我一起去,你得白白胖胖的。”
“......我为什么还是一只猫啊。”
“到时候,我要是缺胳膊少腿的话,你一定让白涟舟,或者格温德林,把我拼成个人样带给师父,记住了吗?”凛夜拉着白涟舟的袖子,殷切道:“真的,我养你这么大,没有什么别的愿望,我就是怕师父他老人家担心我,嘱托给你,往后猫生,承蒙你照顾。”
白涟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好欠身坐在床上,低头问道:“那好,我问你几件事,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
“说。”
“嗯......你床板地下总共藏了多少钱?”
凛夜仔细想了想,伸手比了个“二”。
“二十个金肯特?”
“不。”
“难不成......两百个?”白涟舟激动万分。
“不是,我是说......那些只是我财产的二分之一。”凛夜磕巴了半天,终于说道。
白涟舟:“总共多少?”
“十个金肯特,外加一点碎钱,随处淘换来的,在一只没洗的黑色袜子里,里面还有我的通行令牌,可宝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