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春山一下子火了。
冲王氏发了脾气:“老三不认,你认吗?你是不是傻?”
这样的事,哪有往自个儿身上揽的?
这个婆娘往日的精明哪里去了?
“你小点声!”王氏自知理亏,不悦道,“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嘛,这可不是小事。”
裴春山快气死了。
老二媳妇的孩子来历不明就够他恼火的了,怎么老三外面也有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他们老裴家倒了什么霉了,一个个地要给别人家养孩子……
“就因为这不是小事,所以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裴春山很少对王氏发火,他一向是小事糊涂,也压根不愿意跟她计较,但王氏刚好跟他相反,王氏是小事精明,大事糊涂,老三刚有了儿子还不够,还要去认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和来历不明的孩子吗?
“你不要发火,是因为人家找到门上,我才不能装作不知道的嘛!”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王氏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心虚道,“我还不是担心老三被人讹上嘛!”
“只要你不掺和,老三自己就能解决。”裴春山越想越窝火,猛地起身道,“今年过年不在老三这里过了,都回村过,省得你在这里惹事生非。”
一直以来,裴泽都是他的主心骨。
也是他灰暗人生中的唯一一丝亮光,作为父亲,这个儿子是他的骄傲,作为男人,他更是敬佩裴泽,他们家世代都是泥腿子,到了裴泽这里,硬是成了人人敬仰的镇南侯。
好几次,他都在梦里笑醒了。
即便他还做着原来的生计,但他的心是暖的。
“我怎么惹事生非了?”王氏拉着脸道,“又不是我把徐莺娘引到这里来的,是人家徐莺娘觉得我们在豫城打过交道,所以才觉得亲近,这不是话赶话地说起来,她才说她的孩子是老三的嘛!”
“哼,她明摆着是冲着老三来的,也就你傻看不出。”裴春山冷哼道,“亏你还是老三亲娘,我看你是巴不得把那个女人弄回家里来是不是?你让花椒怎么想?”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王氏从未被裴春山如此训斥过,不耐烦道,“回去就回去,我还不愿意在这里伺候他们呢!”
她一天三顿饭做着,也不容易的。
还得洗尿布。
宣哥儿三个月了,花椒都没洗过一块尿布,还动不动就她脸子看,她也委屈的。
“明天就走。”裴春山咬牙道,“宣哥儿还小,就让老三两口子先在这里住几天,等过年那天再回去吃团圆饭就行。”
“回去就回去!”王氏也不含糊,“就是不能明天走,年货都没准备呢!”
要走,也得带足了年货再走。
一提年货,裴春山就不吱声了。
王氏和裴莺不再出门置办嫁妆了。
担心碰到徐莺娘。
索性在茗香楼厨房里准备年货,提前把该煮的肉煮好,把该做的鱼提前做好,各种丸子炸了好几盆,老关头做的馒头花样多,很是松软,王氏也要了一篮子。
裴泽得知爹娘不在新宅过年,也没阻拦。
花椒也没问。
她总不能非要公公婆婆在他们这里过年,万一王氏想回去歇歇呢!
她知道王氏不容易,做一家人的饭,还得帮她带孩子,又要给裴莺置办嫁妆,精力的确挺充沛的,充沛到徐莺娘的事情也想管,回去也好。
她有茗香楼,不至于吃不上饭。
其实临近年关,店里不怎么忙了。
除了老关头,其他人都打算过了小年就回去,她都准了。
老关头是老光棍,回去也是一个人。
他早就比划过,说他要在这里过年。
茗香楼住的地方都比他家宽敞舒适,花椒也愿意有人看门,答应他留下。
过了小年,王氏便跟裴春山带着裴莺和裴安回了村。
偌大的宅子才算清静下来。
离过年没几天了,裴泽不再出门,整日守着花椒和孩子,到了饭点就去茗香楼给她端饭,而且亲自动手做宣哥儿的蛋羹,蒸出来的鸡蛋羹格外嫩滑可口,还特意跑到山上农户家,买人家的山鸡蛋给孩子吃。
花椒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生命中果然所有的赠与都是明码标价的,给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得拿走一部分她原本拥有的,眼下她的日子,除了跟他没有夫妻生活,一切都是完美的。
徐莺娘也看在眼里。
心里很是酸楚,其实她早就知道,他的温情从来都不是给她的,或许他对她,只有提防和厌恶。
冬青为她鸣不平:“东家,您也太善良了,他镇南侯不认账,难道咱们就由着他欺辱吗?干脆让姑爷的人把他绑回豫城就是,咱们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为了他,东家连布衣居的生意也顾不上了。
何苦来着!
“你以为镇南侯是我想抓就抓的吗?”徐莺娘站在窗边,眼睁睁地看着提着鸡蛋打马穿街而过的男人,不动声色道,“从他出了豫城,他身边就有暗卫保护,你当西北暗卫是吃素的吗?”
若她只是一个倾慕他的女人,那该多好。
偏偏她不是……
“那咱们怎么办?”冬青问道,“东家,快过年了呢,咱们不回豫城过年吗?”
她亲眼看见王氏和裴莺已经回村了。
唯一套话的渠道也没了。
她们总不能跟着去桐花村。
“京城那边让咱们回去,咱们就回去。”徐莺娘淡淡道,“若京城那边没信,咱们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