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蕲州。
戈壁滩上的落日格外绚烂,漫天的晚霞红彤彤地铺了大半个天空,偶尔有羚羊从远处一跃而过,瞬间消失在土丘之后,几匹骏马在刚刚破冰的河边悠闲地饮水摆尾。
营帐里,一圈人席地而坐。
正围着火堆烤全羊吃,元皓手持尖刀把烤熟的羊肉给众人分在盘子里,对裴泽道:“侯爷许久不来西北,可得多吃点,离了蕲州,这么地道的羊肉可是吃不到了。”
“对对对,还有羊奶酒,当年可是侯爷的最爱。”留着大胡子的军医曾喜乐呵呵道,“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侯爷,老朽死而无憾了。”
“侯爷可得多喝点,一醉方休!”众人起哄。
裴泽也不推辞,端起碗一饮而尽。
熟悉的味道,不一样的心情。
元皓刚要给他倒第二杯,曾喜忙拦住他:“侯爷久病初愈,不易饮太多酒,点到为止,若砸了我的招牌,我可是跟你没完。”
元皓咧嘴笑笑,硬是给倒了一碗,讨好道:“曾老大夫的话,不敢不听,只是咱们讲究个好事成双,您得让侯爷把这酒桌上的规矩圆了再说。”
“就喝这一碗。”裴泽不由分说地端起碗,又一饮而尽。
“侯爷还是昔日的侯爷,痛快!”众人也纷纷端起碗痛饮,完毕用袖子一抹嘴,又开始大口吃肉,其中一人对着元皓抱拳道:“元将军,之前的事是我们不对,咱们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识一家人,我们若知道您并非有意排挤侯爷,也不会跟您过不去的。”
“对对对,我们一直以为侯爷是被你们逼走的,心里有气才故意捣乱的。”另一人也作揖道,“您大人大量,就原谅我们吧!”
“两位将军不必放在心上,不知者不罪。”元皓忙还礼,“我不但不怪罪你们,心里反而还很高兴,这说明两位都是感恩戴德之人,实不相瞒,别说你们了,如果是别人来接替侯爷这个位子,说不定我会比你们闹得更厉害呢!”
众人一阵哄笑。
“如今侯爷亲自来澄清此事,以后大家和睦相处就是。”曾喜摸着胡子,深深地看着两位将军,感慨道,“王将军唐将军的心情老朽能理解,但西北安则侯爷安,若西北闹腾,侯爷的日子也不好过,眼下侯爷远离沙场,只想过几天太平日子,咱们可不能辜负了侯爷。”
“侯爷放心,吾等日后定会以元将军马首是瞻。”两人纷纷表态。
裴泽微微颔首,开口道:“人各有志,卸甲归田是我心之所向,并非是谁故意排挤,但你们却依然肩负重任,万事要以大局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保家卫国之重任,就全仰仗你们了。”
“侯爷放心,吾等定会兢兢业业,片刻不敢松懈。”两人信誓旦旦,“吾等的性命是侯爷所救,侯爷的教诲吾等时刻铭记在心。”
裴泽欣慰地点点头,亲自拿起尖刀把烤熟的肉给他们分到盘子里,神色轻松道:“诸位将军若是有空,尽可以去豫城找我,内子做一手好菜,定会好好款待你们的。”
想到花椒和孩子,他心底一阵柔软。
他决定明天启程,以最快的速度回去见他们。
“嫂夫人还开了酒楼,在当地很有名气呢!”元皓插话道,“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大快朵颐地吃一顿,就回京城了,等下次再去豫城,我肯定是吃住都要在侯爷府上的。”
众人又是一阵笑。
怪不得他执意要卸甲归田,原来是娶了如花美眷为伴,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真是羡煞旁人。
酒饱饭足,两位将军纷纷起身告辞。
剩下元皓和曾喜,吩咐侍卫撤了酒菜,上了茶,继续聊天,裴泽来西北,最高兴的是元皓:“侯爷这次来可得多住些日子,兄弟们早就想您了。”
“该见的都见了,我打算明天就启程回豫城。”裴泽淡淡道,“我来西北日子虽然不久,但离开家乡却有一月有余,家里人都惦记着,咱们来日方长,我以后说不定会再来的。”
“侯爷病愈,的确应该回去报喜。”曾喜笑道,“所幸侯爷已有子嗣,老朽下起手来才没有顾忌,否则,老朽总会有所顾忌,难免会瞻前顾后的,只是想不到此药会有如此见杆立影的疗效,老朽再次恭喜侯爷,贺喜侯爷,以后侯爷定会子嗣昌盛绵长。”
“大恩不言谢,以后曾老大夫的事就是我裴泽的事。”裴泽抱拳施礼,曾喜摸着胡子又笑:“如此甚好,不是每个人都能让侯爷欠人情的。”
元皓恍悟,狐疑道:“才不过十天的工夫,这么快就好了?”
“要不然怎么说曾老大夫是神医呢!”裴泽亲自给曾喜斟茶,“之前吃了大量的崖燕不管用,是因为药引不对,我若早知道,早就来找曾老大夫了。”
“侯爷言重了。”曾喜忙摆手道,“若是没有徐姑娘的夜来香,我这药引也不会有如此疗效,说来说去,老朽还得感谢徐姑娘给老朽提供了一个好方子才是。”
“以后侯爷尽管失忆,只要有曾老大夫在,咱都不怕的。”元皓道。
三人哈哈笑。
邱虎带人去追裴安,一天一夜未回。
既然不在梧桐镇,那家里人也没有再找的必要,茗香楼也不能一直打烊,休整了一日后,茗香楼恢复营业,梁玉一直没闲着,在灶房里忙忙碌碌地准备了好多食材,还特意新添了好几个繁琐的菜品。
茗香楼开业这么久,多少也攒了一些老客。
一见茗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