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欢年额上渗出汗水。
听这胡统领话里话外,澄远被他们搜到了?
不对啊,晋绍办事最利落,万万不会叫他们寻到。就算是寻到了,肯定也会先派人通知这边。
欢年知道自己这个二哥哥,虽然为人狠了些,可是对家人,那是一等一的忠诚,一等一的好。
她牵住阿娘不住颤抖的手,微笑道:“那胡统领请便吧,裴夫人的确不在我们这。至于裴公子,自她母子走后,我们也不曾见过。”
胡统领一时间有点迷惑,自言自语道:“不对呀?那位穆二爷分明说......”
穆欢年忍不住狠狠咬紧了牙关,面上还是不紧不慢微微笑道:“我与我阿娘每日守着这个小院,实在不知道我二哥哥在外头是如何如何的。若是他说了,还是以他说的为准。”
胡统领是个粗人,耐不住性子,转头对左右说:“去把裴公子抱过来。”
穆欢年感到穆夫人手心开始出汗。
不过两人到底是经过大场面的,就那么定定地站着。
直到兵士抱上来一个孩童,哭得脸都紫了——两人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这孩子姓甚名谁,反正不是澄远。
穆欢年假道:“呀,裴公子竟然还在我二哥哥手里,可是裴夫人当真不在我们院子里呀!统领不若再去问问我二哥哥....”
胡统领自觉抓到裴公子已是大功一件,至于裴夫人,不过是一介女流,有什么要紧。再加上对懂事讲究的穆晋绍好感极高,挥挥手道:“嘿嘿,不用不用,咱们这是例行搜索,夫人和姑娘在这稍作休息,我告诉我的兵,一个抽屉也不许给弄乱了,我们搜完就走,搜完就走!”
穆夫人微微一福:“多谢统领理解。小圆,还不快给各位兵爷上茶。”
小圆何等乖觉,每人面前是一杯温茶,一叠汗巾。
胡统领将温茶一饮而尽,伸手去拿汗巾,不料好几根金条“叮叮当当”掉到地上,慌的他抖着手去捡,麻麻利利塞到了袖子里,再起身时,涨红的面孔就更和蔼了。
折腾到午后,胡统领才带着兵浩浩荡荡撤了,留下一地狼藉。
他刚一走,穆晋绍就匆匆忙忙进来,进门便道:“阿娘,如何?”
穆欢年急道:“那是谁家的孩子呀!你吓死我们了!”
穆晋绍笑道:“去了别院我才发现,阿爹新娶了房姨娘,生了个庶子,跟澄远差不多大。我灵机一动,就.......”
“不过我后来想想,咱们总也不能叫人家胡统领空手而归不是?如今他又抓着了个人,又拿够了钱,想来便不会逮着芙妹不放了,是不是?”
他笑的开怀,一屋子人的心都放了下来,言笑晏晏道:“你呀!不会有人说漏了嘴吧?”
“不会,那姨娘叫我拔了舌头挑了手筋贱卖了,阿爹哪里记得她那号人。我看阿爹今年老的厉害,吃饭老是流口水。”
穆夫人还是有些担忧:“会不会有长安的人看出来那孩子不是澄远?”
穆晋绍轻笑:“阿娘,别担心,真看出来了,到时候再着人打点便是。到时候咱们只说是被芙妹给蒙骗了......姐姐们还在宫里,他们不会拿咱们怎么样的。”
......
胡统领拎着小娃娃的衣领,一路嘻嘻哈哈地来到李府正堂:“丞相,找着了,找着了!”
李丞相坐在堂上,瞥了一眼:“当娘的呢?就这么光秃秃一个崽儿,你怎知道是真是假?”
胡统领一愣:“怎还有假?您看,这能说能哭的,定然是个活人呀。”他低头一看,还真不一定,给他勒的就剩半口气了。
李丞相无奈,这胡统领空有蛮力,实在是没有脑子,不愿与他多说,只对旁边站着的李葳道:“你去,把你夫人叫来,认认是不是裴家那个孩子。”
李葳应了,又道:“阿爹,前几日抄裴府时候捉回来的那些个姨娘和庶子女,怎么办呢?”
李丞相慢悠悠喝了口茶:“不造杀孽。那些个小孩子,你且都扔回裴府,叫裴府那些奴婢们自发去照顾;能活就是天意,死了,也跟咱们无关。”
李葳点点头。
“至于姨娘们,都给我关起来。裴景声那个老东西真没用,那么雨点大小的阵仗,竟然就给吓死了。依我看,如今咱们手里的这些个姨娘,没有一个能用来做砝码,镇住裴叔裕的。”说着又转向胡统领:“胡统领,裴二夫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好还是活着,一定要给我捉到!”
胡统领把手里的小娃往地上一推,中气十足地行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李葳无奈道:“阿爹,他都失踪这么久了,您怎么就是不相信他死了呢?本来,跟南绍打仗就会死人的啊!”
李丞相沉吟道:“裴叔裕......那么容易死,就好了。在邹郡就没搞死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真是我的克星......对了,我记得裴家三郎有个嫡女,在哪儿?”
李葳道:“您还是别想了,那个嫡女如今养在桓老夫人名下,她放出话了,若是咱们敢动她外孙女儿,她就要说动桓老出马。”
李丞相嗤笑:“说的跟真的似的。也罢,一个孤女,没什么用。你去吧,把你夫人叫来。”
半刻,向烟和向纯急急忙忙赶来,看到地上趴着的看不清脸的小娃儿,不由神色都有些慌张。
十二月望日,裴家军初胜。庆功宴上,王穆之王凝之兄弟弹劾李氏结党营私,贿乱朝廷。
李丞相当庭反驳,并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