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思被她问得有些慌乱,面上却还是要故作镇定,笑着道:“怎的不多穿点衣服,快上来吧?”
柳玉茹应了声,她拿着帕子坐上床,顾九思用被子给她裹起来,似乎是怕她冷了,又似乎是怕点其他什么。
等裹上之后,顾九思松了口气,他拿起帕子,给她擦着头发,柔声道:“我给你擦头发,直接睡老了会头疼的。”
柳玉茹垂着眉眼,她感觉这个人在她身后忙活,她突然想起叶韵那句话来——
你与顾九思在一起,是一件好事。
她忽地觉得,其实在这个世间,她已经算过得很好很好的姑娘。
她身后永远站着这么个人,哪怕他如今只是个芝麻大的官,在这乱世中也没什么能翻天覆地的本事,但是他在她背后给她这么擦着头发,她便觉得,天塌下来了,她也不怕。
她垂着眼眸,慢慢道:“这一次你准备这些钱和兵粮,给范轩解决了后顾之忧,算是立了大功了吧?”
“是呀,”顾九思漫不经心道,“我还在让流民在望都开垦荒田,还把上下的规矩定了,现在你去望都,又安全又干净,比起扬州虽然还是差了底蕴,可是也很不错了,”顾九思说着,眼里带了笑,“这样下去,最迟三年,我们做的这一切就能看出成效来。到时候望都有钱有人,我也不操心了。”
柳玉茹听到这些,不由得道:“听你这话,我终于明白,什么叫父母官了。你可是把这望都当成孩子操心了。”
“你说得对,”顾九思叹了口气,“不过也是因为你不在,你不在,我想你,就总要找点事儿做,不然每天都忙活着给你写信,你烦别人也烦。国债的事儿你扛了,那我便忙活些其他事儿。”
顾九思给将半干的头发梳整好,柔声道:“忙起来,觉得倒也很新奇。哦,你一定想不到我学会了多少东西。”
“嗯?”柳玉茹睁眼瞧他,顾九思高兴道,“我会插稻,还会钻井,我还会检查堤坝,我觉得呀,以后就算我不当官,只种地,也是能养活你的。”
这话把柳玉茹彻底逗笑出声了,她不由得道:“你好不要脸,咱们谁养活谁啊。”
顾九思听这话,赶忙道:“你养我,可我心里想养你呀。罢了罢了,”他叹了口气,“你这女人太有本事,我不当个大官真是配不上你了。”
“你说哪儿的话,”柳玉茹抬起手,握住顾九思的手,垂下眼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如何都是我丈夫,如何都是我最好那个人。”
顾九思没动了,他感觉这这个人落在他手上的手心,她手心里还有没好的伤口,些许茧子,一点都不像那些大家闺秀柔嫩的手掌。他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刚嫁到顾家的时候,她虽然不得宠,却始终是个从小没缺吃少穿的大小姐。纵然大家闺秀算不上,但小家碧玉却是有的。如今她的手仿佛是她生活的一本笔记,清晰记录了她所经历的一切,可他不觉得不好,他除了觉得心疼,倒觉得,这样的柳玉茹,好得很。
他反手握住柳玉茹的手,隔着厚重的被子,从背后抱住了她,低声道:“玉茹。”
“嗯?”
“等过些年安稳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柳玉茹听得这话,她微微一愣,片刻后,她觉得心跳又快又慌,还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惊喜,她低低应声,小声道:“嗯。”
“我想要个女儿,”顾九思小声道,“最好像你一样的,乖巧听话,我以后当个大官,保护你们母女。”
“当然,儿子也好,”顾九思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那就开始畅想未来,慢慢道,“要是是个儿子,我不打他,我从小带着他玩儿。”
“玩成你这样吗?”柳玉茹忍不住抿唇笑了,“那样没有好姑娘愿意嫁的。”
“怎么会,”顾九思立刻反驳,“好姑娘眼睛都不瞎,能看到我们的好的。就像你,”顾九思将脸凑上来,高兴道,“就觉得我特别好,对不对?”
柳玉茹笑着不说话,她头发已经干了,便将帕子同顾九思手里抽走,起身去吹了蜡烛,随后回到床上来,背对着他躺下道:“睡了。”
顾九思在旁边坐了一会儿,他突地笑了,他进了被子里,他静静躺着,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的,都没闭眼。
柳玉茹有些紧张,顾九思也能感觉自己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一晚同床共枕和过去似乎是全然不一样的,过去的时候,两个人懵懵懂懂的过着,浑浑噩噩的“将就”,从最初只是因为实在睡不动地铺将就着睡一张床,到后来一个忍让不说话、一个冲动不懂事的尝试,从没有一天是像这个夜晚这样,确定了心意,明确着未来的。
顾九思直觉自己该做些什么,却又有一些慌张,而柳玉茹也知道顾九思会做些什么,紧绷着身子不语。
过了许久后,顾九思终于动了,他翻过身去,从背后抱住她。
柳玉茹僵了僵,她红着脸,小声提醒:“明天要赶路。”
“我知道。”顾九思温和道,“我就抱抱你。”
柳玉茹放松下来,她靠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许久后,她听顾九思低声念叨:“是该再成一次亲的。”
柳玉茹:“……”
柳玉茹连日来其实很疲惫,精神一直绷着,终于和顾九思和解了,整个人放松下来,一觉就睡得有些沉。
等醒来的时候,顾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