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一派喜庆祥和。
大红的灯笼挂在两侧,照得金銮殿亮如白昼。
连斜倚在龙椅上的老国主今晚都显得精神了几分,凹陷的脸上现出不正常的红润。
国师站在龙椅旁,气质儒雅,脸上挂着微笑。
龙椅的另一侧是三位皇子。
大皇子云天额头见汗,也不知是站累了还是太热了。
二皇子云化身形魁梧,微眯的眸子在掩盖着眼底那一抹对权利的向往。
三皇子云光穿着一身大红的礼袍,双眉紧皱,心事重重,一旁候着的宫人捧着托盘,其上摆着为新娘子准备的凤冠霞帔。
贪狼部和亲,狼女下嫁的是霁云最小的皇子,于是三皇子云光成了这次联姻的牺牲品。
其实作为皇子,宾妃可不止一个。
按理说多一个少一个区别并不大,但这次下嫁的可是狼女,贪狼部最凶残的女人,以云光阴柔的脾气别说驾驭狼女,和亲之后能否全身而退也未可知。
但云光没办法。
和亲一事关乎霁云接下来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安稳,他是皇子,必须义不容辞,又何况这次和亲是国师亲自促成,可以说是一场百年难得的机会。
云光虽然没有修为,但身边不乏高手护卫,他不太担心能否驾驭狼女,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王妃。
霁王府的正妃是岚妃,此女与云光青梅竹马,脾气刚烈,为人正直,看不得半点龌蹉之事,曾经为了给一个死去的宫女伸冤,岚妃亲自追查一年之久最终查到驸马身上。
为了给宫女讨还公道,岚妃状告驸马,本来脾气很好的霁王也因此训斥过驸马陈篙,最后冤案不了了之,弄得霁王府与驸马府两家势如水火。
就是这么一个刚烈的岚妃,能否忍得下狼女入府,云光每每想起总觉得眼皮直跳,心神不宁。
大门外,狼女阿兰朵缓步而来,身后跟着百名狼骑。
金銮殿内的护卫们全都紧绷着神经,手握刀柄,看似气势十足,却没人敢直视狼骑的目光。
之前还谈笑风生的文臣们此时全都闭了嘴,朝着老将军樊虎的身后直躲。
反倒是武将们一个个昂首而立,与狼骑怒目而视。
“贪狼部阿兰朵,拜见陛下。”
狼女施以草原的礼节,老国主勉强动了动手指,国师代为挥手示意平身。
谢长风道:“今日是狼女与霁王的大喜之日,也是贪狼部与霁云的同盟之时,愿两国世代交好,边关永宁。”
阿兰朵道:“草原的狂风,永远不会吹断霁云的树苗。”
狼女看似在服软,可细琢磨之下这句话并不好听。
她将草原人比作狂风,将霁云人比作树苗,那意思分明是说,只要草原的狂风愿意,可以随时将霁云这颗小小的树苗吹断。
二皇子云化道:“嫁入皇族,就要守霁云的规矩,草原上的那一套在霁云没用,妇道人家只要相夫教子即可,就算是狂风,到了霁云也得灭掉锐气,挫掉锋芒。”
阿兰朵瞥了云化一眼,道:“相夫教子我可不太在行,砍人脑袋倒是熟练得很。”
狼女的说辞引来狼骑们一阵怪笑,金銮殿里回荡着阴阳怪气的笑声。
大将军樊虎眉峰一动,没说话,只一声冷哼,狼骑们的怪笑立刻止住。
贪狼部与东山城的边军是死敌,死在樊虎手里的狼骑成百上千,对于这位坐镇边关的大将军,狼骑们又恨又怕。
大殿里的气氛在此时变得冷清起来,火药味十足。
大皇子见气氛不对,急忙充当和事老的身份,道:“进了门就是一家人,今后贪狼部还得与我霁云多亲多近才是,都别愣着了,开始拜天地吧。”
司仪署的主官弓腰叠背,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始喊词,结果被狼女打断。
阿兰朵道:“拜堂不急,这次来霁云,族长特意挑选了重礼作为嫁妆,还望陛下过目。”
听闻重礼嫁妆,在场的百官交头接耳。
老国主的手指动了动,众人不知何意,国师谢长风走到近前附身聆听,很快直起身吩咐道:“陛下有令,命草原使团将贺礼呈上。”
得到皇命,宫门大开,侯在外面的牛羊纷纷赶进皇宫,直奔金銮殿而来。
不等牛羊抵达,一位女子当前迈进金銮殿的大门。
一见这女子,三皇子就是一怔,脱口而出道:“岚妃!”
来的正是云光的正妃。
岚妃一个人来的,可没空手,抓着一根白绫,进门的同时扬手一抛,白绫绕过门梁。
岚妃入殿后二话不说,拿过一把椅子,踩在上面将白绫两端系了个死结,把自己脑袋伸了进去。
“今日夫君大喜之日,妾身只想问一句,霁王府的正妃到底是我,还是她。”岚妃愤恨的盯着狼女。
云光慌了神,急急道:“岚妃你先下来!这里是金銮殿,怎能容你在此胡闹!”
云天胖脸上的肥肉直颤,云化抱着膀子一副看戏的神态,文武百官全都愣在当场,龙椅上传来老国主的咳嗦声。
岚妃道:“妾身不是来胡闹,殿下或许忘了,我来给你提个醒,妾身的爹爹曾经在边军效力,死于蛮人之手,我曾发过誓,这一生与蛮人为敌,不见则已,见之必分个生死!”
云光的确忘了这码子事,此时忽然想起,顿时后悔不迭。
他是霁王,纳些宾妃无可厚非,岚妃也不会阻拦,可如今娶的是贪狼部的狼女,是岚妃的死仇之敌。
众人此时纷纷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