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袖摆从皓腕滑了几寸,她那腕子小臂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迹。她自己不察,眼下伸到苏薄眼前,端地是旖旎媚人。
苏薄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把衣裙都递给她。
她收进来打开裙子一看,见里面还裹着肚兜儿底衣。他也不知道女子层层都要穿戴哪些,胡乱地都给弄了来,倒是齐全,光小衣中衣就多出两件。
江意本该悲愤于眼前的处境的,可看着他拿来的衣裙,蓦地泪里又被他逗笑了。
笑过之后,她冷静下来,轻声唤道:“苏薄。”
“嗯。”
她道:“不怨你,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不会以此要挟你娶我,你也不必与我承诺什么。”
苏薄道:“这也是我自己愿意。”
她道:“因为我也不能对你承诺什么。”
她想了想,认真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可能谈婚论嫁,至少……当下不会。我也不可能一门心思全扑在你身上。”
她手里不自觉地捻着自己的衣裳,抿了抿唇,“你若与我在一起,在我心里你可能永远都不会是最重要的。我父亲,我兄长,他们会排在你前面,凡事我会先考虑他们,你可懂?”
她想,她这样的想法应该没有谁能接受吧。
前世的教训让她知道,即便是心悦一个人,她不会允许自己再全心全意地为着他,她也不允许自己再把这样一个人摆放在生命里最重要的位置。
这样的想法是很自私,但是她没有办法做出让步,所以她得说出来让他知道。
她可以如来羡说的那样,试着活得洒脱一点,不要昧着自己的心把他拒之门外,她也试着去顺其自然,可她不能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的家仇和责任。
如果他会被自己吓退,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是应该趁早。
不然等将来,伤害的也是彼此。
江意深吁了一口气,两情相悦固然是一件很甜蜜的事啊,她轻声涩然道:“苏薄,将来悔不如现在退,如此,之前所发生的种种,便算作……”
便算作,没有发生过。
只是话在喉间辗转不及说出口,苏薄蓦然道:“没关系。”
江意低垂的双眉瞠了瞠,有些怔愣。
苏薄道:“我不关心名分,也就不在乎你把我排在哪里。你把我放在最后也没关系。”
江意喃喃道:“那你关心什么,又在乎什么?”
苏薄伸手,将床帐分拂开。他看见了她怔忪的脸,道:“我在乎,只要你正眼看我的时候,你眼里满是我,就够了。”
江意缓缓抬眼,望着他。
正如现在。
那双天真的眼里,只有他。
她或许不知道,她是第一个正眼瞧他的人。
一如那年雨夜里,她掌灯去看狼狈如狗、命贱如泥的他时,星火漫进眼底里,也独独镌刻着他的影子。
江意红了眼角。他指腹抚过,依然令她贪恋地歪头去蹭。
苏薄亲她额头上,她没躲;亲她鼻尖时,她只眼帘轻颤。
她还记得,他的动作还和昨晚一样。
苏薄动作顿了顿,终于轻错开相抵的鼻尖,吻上了她的唇。
江意原本渐渐平定下来的心情,顷刻又掀起了浪涛。
她在他的吻下轻颤。
没等他停下,她却一点点阖上双眼,微微仰了仰下巴,轻轻哆嗦着抬起双臂,勾绕住了他的头。
苏薄一滞,继而手掌带着她的腰便压入怀里。
江意有些喘不过气,身子一软,又被他压倒在榻上。
苏薄稍稍离了离她的唇,见她眼神水润润地颤颤地望着自己,一时收不住,又俯下头将她缠绵辗转地深吻。
她婉转轻哼,尝试着回应他,动作有点笨拙,换来的是苏薄愈加猛烈轻狂的索取。
她清醒着,双手缠上了他的腰,手指有些蜷缩,后终还是抚上去,将他结实的后背丝丝攀紧。
她躺在他榻上枕间,衣襟滑至肩头,全是昨晚迷乱时他留下的痕迹。
一吻毕后,她星眸迷醉,轻轻气喘,双颊如染了胭脂云霞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