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不想他知道得更多,是不想掀起腥风血雨;这一刻,她也不想让他知道那些不堪的过往,仅仅是希望,他眼底不要再变得更阴郁。
那些伤害过他的人,都不配再与他有丝毫的牵连。
那些过往,从前与他无关,往后也将继续与他无关。
等朝中群臣百官一一前来拜完,便是各宫的妃嫔按照位分前来悼拜。
大将军之女刘婵率先携两名妃嫔一同进殿,一丝不苟地行大拜之礼。
她对太上皇是死是活不关心,反正也没碍着她,她倒是私底下没少听她兄长说,这老不死的东西活了太久太碍事之类的。
大概前朝的那些人,谁都等着这一天呢吧。
刘婵拜完,没多停留,转身就去了。
别的妃嫔又相继入殿。
刘婵刻意放慢了脚步等了片刻,在后几拨的妃嫔当中,不难看见戚明舒。
戚明舒从她身边走过时,刘婵忽道:“本宫觉得,这整个后宫里,就属你最痛恨太上皇了吧。”
戚明舒身子一顿,抬头,看向刘婵道:“据我所知,倒是你兄长恨极了太上皇。”
刘婵没能看到她失态,也不能把这话宣扬开来,只好冷哼一声作罢。
与戚明舒一同进去的都是嫔位。但她们都以戚明舒为尊。
戚明舒站在灵堂前,抬头直视太上皇的棺椁牌位。
那层镇定的表象下面,暗藏着一种隐隐的狰狞。
片刻后,她缓缓跪地,行大拜之礼。
既然咽气了,就好好地上路吧。
在这深宫里,谁要想熬死谁,这最先熬不过去的,必然就是太陈宫这老东西。
曾经再辉煌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得下黄泉。
从今往后,他也再管不了任何的人和事了。除非他变成鬼爬上来。
呵,可这世上有鬼么?
后来皇帝下令,既然太上皇生前最后一段时光是镇西侯侍奉的,那么太上皇的身后事也由镇西侯主理。
江意领了旨意。
这是她应当做的。
她和她爹一样,对太上皇心怀感激。
不光是对她爹的知遇之恩,还有对苏薄的庇护之恩。做为后辈,能为太上皇送终,是她的荣幸。
所以太子在灵堂守灵期间,江意便也在宫中奔走。
天气炎热,太陈宫停灵七日过后,便会送往山中皇陵,入陵寝。
在停灵期间,皇陵那边已经开始准备。
七日后,百官随行,谢玧会扶灵再送太上皇最后一程。
江意负责随行护送至皇陵,维持秩序,确保安全。
皇帝言,太上皇生前与太子感情最为亲厚,别的皇子皇孙为太上皇守陵想必太上皇嫌吵,太子理应守陵三月方回,以尽孝道。
此话一出,太子身后的属臣们惊了惊,着急谏言。太子虽重孝道,但乃国之储君,实不可离朝太久。
朝中形势捉摸不定,三月之期,等太子归朝,谁知又会是怎样一副大变化?他们这些属臣不能冒这个险。
皇帝冷目扫视东宫属臣,道:“朝中非太子不可,爱卿是觉得朕当朝就是个摆设吗?”
朝臣连忙跪地,道:“臣等万万不敢!”
皇帝道:“朕也是考虑到太子不可离朝太久,方定下三月之期,如若诸位爱卿有异议,那便定下三年之期,如何?”
如此,朝臣们不敢再谏言。
圣旨传到太陈宫来,江意和顾祯都有些惊诧。
太上皇一去,皇帝让太子在这个当口去守陵,是何用意?
谢玧什么都没说,安然受命。
别说三个月,三年,便是三十年他也愿意守的。
这厢,皇帝回到御书房,拂落一堆折子,大发雷霆。
皇帝道:“当年朕弱冠之年封太子,也当了十几二十年才坐上帝位。而今太子这才到哪儿?朕遣离太子三个月而已,那帮人就这么迫不及待!这是盼着朕没几年可活了吗!”
近侍太监连忙劝道:“皇上息怒,皇上龙体康健,福寿无疆呢。”
皇帝冷哼道:“现在就开始着急,朕会让他们知道,还早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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