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她可以力挽狂澜,信她可以化险为夷,好似她偏生有着气定神闲、运筹帷幄的胸襟气度,就如这姑娘荆钗布裙踏进盛京城的那一天,时光隔了十年的岁月却不改那骨子里的骄矜执拗——
她是魏国公府藏不住的明珠。
张怜深信不疑。
陆以蘅倒抽口气,对于陆家人的一腔赤诚来说不感动是假的,花奴眼睛里的光如同星稀绽放的微芒,叫人不敢凝视。
“奴婢只是很担心老夫人……”花奴的指尖在不知所措的担忧时会不断的轻轻击打,就像是种下意识的小动作,“原本这大半年老夫人好不容易恢复了精气神,如今措手不及的一击,几乎将她所有的希望都打破了,她其实——很在意大少爷。”
花奴看的明白,张怜不闻不问不过是因为爱之深恨之切,陆仲嗣若一直是个败家子浑浑噩噩一生也就作罢,如今突然的振奋让张怜内心焕发萌生了一寸光明,魏国公府终后继有人,却,一夕崩塌。
老夫人大喜大悲如何承受的起。
“她虽然常常拿大少爷和小少爷相提并论,可奴婢知道……”这只是一个母亲挥之不去的阴霾,将对一个孩子的希望转移到了另一个孩子的身上。
陆仲何是个天生神童却不幸早夭,而陆仲嗣迷途十年后,重新给予了张怜回归正常生活的希望,如同一场冥冥之中的天注定。
她对陆仲何有多爱偏爱,就对陆仲嗣有多少的殷切。
想当然耳,心如刀绞、以泪洗面,仅仅半个月那老妇人已时常两眼一黑看不清跟前的人事。
陆以蘅抚额沉默片刻,从她今日所见,母亲的状况着实堪忧:“还记得我临走前要你去打听的事儿吗?”
花奴一个激灵忙点头:“咳、咳……江大人托了吏部的侍郎周转得知,何大人并不是从六部批的调令,而是英武殿的大学士。”
陆以蘅闻言好似被点明了什么般眼睛一亮:“那三大营可有过动静?”
花奴琢磨着:“圣上前两月在秋猎时,盛京城里的确是动了两支禁军。”
“出城?”
“对。”
陆以蘅很清楚,何进不过是一个饵,他钓着陆仲嗣就如同陆以蘅在两省钓着贼匪的幕后人,互相拿捏权衡着利弊,剿匪虽然胜了,可她想要追根究底的心却输了,陆仲嗣身陷牢狱几乎将整个魏国公府牵连,他们是在借此机会告诉陆以蘅——无论如何功成名就、出人头地,想要捏死陆家一门就和捏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陆以蘅一双手,想要平这滔天巨浪。
绝无可能。
“何大人有没有来过府上,”陆以蘅思虑再三,“自打我离盛京后。”她又加了句。
“从来没有,但凡有事也是请大少爷出府相商。”
“装得倒是像。”陆以蘅嗤之以鼻。
花奴并不清楚陆仲嗣那诸多罪状的缘由和过程,陆家人甚至是最后才被告知的对象,何进与陆仲嗣称兄道弟,既是酒友又是莫逆,是大少爷在这个深宫中难能可贵的“朋友”,可陆以蘅却从头至尾在怀疑他的真实可靠性:“可、可何大人从来没有与大少爷结过怨仇啊……”
无冤无仇,为何要污蔑陷害?
她不明白的地方太多。
见陆以蘅不予回答,花奴战战兢兢吞*吐道:“小姐,大少爷能平安吗?”陆家能平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