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明狰。
陆以蘅不敢置信:“是你……是你放阿善机这支北戎军进大晏疆域!”她本还诧异为何蛮子可以悄无声息的潜至凤阳城外,如今恍然大悟,晋王私自离了封地趁着九五之尊驾崩盛京城中无暇顾及,偷偷用着自己的身份和权力为阿善机打开了大道。
“和小皇叔相比,是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明狰不意外陆以蘅眼底的鄙夷惊愕,他勾着唇角却看不到丝毫笑意,晋王殿下被遣送封地就已经失去了盛京城好不容易打拼来的一切,眼前的两人就是罪魁祸首。
他和北戎勾结的理由实在太多,毕竟,这个世上想要凤明邪死而同仇敌忾的人也着实不少,既然盛京城容不下他明狰,那么,他就自己辟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皇叔,侄儿的确思虑了许多法子,偏就未曾想,你会因为一个陆以蘅轻而易举的出了凤阳城。”明狰讪笑,女人,可有可无锦上添花的存在,拿她当剑使,视她脚踏石,何必还要赔上自己一条命。
凤明邪为陆以蘅的所作所为都叫人觉得可笑费解,明明万人之上的金丝雀偏要纡尊降贵来救折了翅的莺鸟。
凤明邪未动声色平复着气息:“所以,你也想杀本王?”
侄儿造反谋逆亲叔,哈,美妙极了。
明狰缓缓踱步上屈膝俯身,手中那从不离的银匕已威胁似的托起凤明邪的脸颊,瞧啊,风花雪月叫人心动只可惜这抹殷红坏了皮囊:“小皇叔,您害得我被赶出盛京失去了争夺帝位的机会,如今父皇驾崩可我那东宫哥哥似乎想要独揽大权更不会允我带兵进京,我想,是时候从您身上讨回一些能让我明狰立足金殿的东西。”
凤阳城中还保有着能够威胁九龙御座的存在。
“痴心妄想。”凤小王爷冷眼轻道,他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就如同只是在说,今夜的月色还算入眼。
明狰挑眉拍拍手起身:“好言相劝不听,那不如,就先从皇叔您最心疼的地方下手。”晋王转身,匕首寒光闸蟹“嗤”的一下就扎进了陆以蘅的肩头。
就连阿善机都有些心有余悸,原来明狰打的是这主意,大晏的皇室之争与他一个北戎人并无干系,他更喜欢冷眼旁观。
凤明邪眼角紧敛,眉间鲜见的愠怒似随之涌上:“晋王明狰勾结外族私纵北戎刺客贼寇,意图趁盛京之乱谋害大晏皇亲国戚,动摇百年朝纲、江山社稷——罪不容诛!”他的话从嗓间喝出掷地有声、不容置疑,可和衬着此地此景的狼狈不堪孤立无援反显得这些话无比可笑荒唐。
阿善机不客气的大笑起来,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要摆什么皇亲国戚的威仪架子?!
凤明邪重重喘了口气似才能稳下踉跄的脚步,他起身将陆以蘅散落在地那五彩雀羽的衣衫拾起,指尖强压在下颌才能勉强将嗓中的腥味吞咽回去,男人揉捻着雀羽衣衫断裂的金丝银线,月华就像夜间萤火的流光灼灼掩映其上。
突然,凤明邪微微一笑,好似有种久违的桃花香溢泛滥而起:“本王很多年没有动兵了,”他咳声仰首,“殷大人,方才的话您可听清楚了,还不捉拿外贼和叛臣!”
话音刚落,大道旷野与山林间突地火光充斥、鼓声雷鸣,眼见着一支疾驰马队绝尘带着数百人蜂拥而来!
明狰与阿善机面面相觑随即大惊失色,殷大人,自然就是凤阳域内的知府大人,竟已埋伏于旷野山林不动声色,这是一场由凤小王爷亲身上演的连环诡计不成!
明狰微微后撤一步眼神瞬转阴冷锐利,既如此先下手为强,他手中银匕侧翻直刺向陆以蘅面门,刀光剑影瞬至可虎口猝然麻痹,陆以蘅被凤明邪拉扯住臂弯往后一带,身子撞进男人胸膛,两人滚作一团,而从男人身后徒然划过的寒光也同样刺痛明狰的眼,就好像骄阳灼灼却硬生生湛出水蓝光晕,电光火石之间,明狰压根连声音都喊不出,就剩下热血从喉咙口涌出洒在陆以蘅的裙角。
晋王倒地立毙,死在东亭之手。
那把他视为珍宝的母亲遗留的匕首“哐当”掉在血泊中。
东亭根本没有半分的犹豫和畏惧,仿佛对凤阳王爷不敬的人皆是大逆不道之徒,他下手丝毫不带怜悯直像索命冤魂。
晋王突然身首分离的确吓到了殷大人和阿善机。
再怎么个逆贼也是皇亲国戚,突然死在了凤阳这么大的事让殷大人如何向盛京交代,他瞠目结舌胆战心惊下意识去看小王爷的神色,男人脸色苍白却根本未将晋王之死看在眼底,显然——明狰,不过是咎由自取。
凤明邪要的人头,就是上到九重天,下到九层狱,也是有去无回。
殷大人心里多少有了个底,他振臂高呼,火光影影绰绰:“把在场逆贼全都拿下!”
官兵们从四面八方将北戎贼人包围起来,阿善机看情况不妙,退是万无可能的,索性挥刀厉喝:“胆怯退兵者,杀无赦!”
既然退无可退,不如在这厮杀中多斩杀几个大晏兵卒!
困兽之斗,垂死挣扎。
陆以蘅看着眼前这片刀光剑影兵荒马乱才恍然明白,殷大人今夜带着知府衙门的数百衙役来并不是专程来抓她的,而是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从头至尾星罗棋布,你没有办法切怯步没有办法撤退,凤明邪不会给人任何余地机会。
荒郊野岭孤月悬天下的兵戎交加,嘶喊呼喝不绝在耳,陆以蘅只能看到眼中闪过人影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