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蘅,你——”孙成旭脸色微凝就好像恍然大悟,讪讪笑起,“昨儿个你三姐出了事,你想替她讨公道不成,江大人,这小丫头与我孙家素来成见颇深,您何必要听她三言两语?”江维航怎么和陆以蘅同行而来,他不得而知,但多半是嚼了舌根,“陆以蘅,你该在神武当差,何故离宫,不知这是重罪吗!”
神武卫当值者,没有上谕不得擅自离开深宫禁城防卫,陆以蘅这丫头平白无故跑出来,怕是在江维航的面前倒腾了什么幺蛾子。
“今日,我陆以蘅是奉了简校尉之命随同江大人来巡防街市,去往九门兵马巡捕营,岂会是故意跑你家门口抓你痛脚来,你莫自己做了亏心事,却往我们陆家头上扣,你就是扣,也该有点儿眼见力。”她没把话说完,这盛京父母官还在呢,孙小爷是在说我陆以蘅和江大人串通一气故意找茬吗。
这黑帽子挺大,小姑娘坑的是光明正大。
江维航一直没有说话,他向来沉默寡言、吝啬笑意,只是听着陆以蘅一番意有所指,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这两日陆家和孙家的非议绯闻闹得是漫天飞。
“孙小大人,你可是个盛京八品,言行举止还请慎重。”江维航面无表情。
“江大人所言极是,”孙成旭忙点头称是可偏生又看不惯那小丫头片子如今狐假虎威的劲头,“这分明是宵小们聚众闹事,我孙成旭可不是陆家那败家子。”
陆以蘅闻言眼睛眯了眯:“那就劳请尊驾睁大眼睛瞧瞧,这些人是地痞流氓吗?”她昂首挺胸,束起的长发迎风微漾,小丫头高扬声线,眼睫下藏着三分傲然凛凛,“今儿个一早八街六坊三十二所铺子一纸状诉告到了江大人府上,江大人一查才发现你参与了南浦城区不少的商铺买卖,孙小大人,你可要知晓,大晏朝有着规矩,在朝为官者不得经商从商。”
她不再称呼他为孙少爷,而是改口,孙小大人。
陆以蘅的话还没说完:“不光贪商,你还参与了渡船码头杂役工人们的抽成,克扣利钱,私停南运货船!”
她轻声一喝,晴天之下当如一道霹雳,盛京城不少的富商子弟大捞油水,可爱财也该取之有道,仗着自家那点名望和声威偷鸡摸狗,莫不视王法为无物?
孙成旭的脸色一瞬之间惊变无数,他似乎连自己都没有办法消化这一切,陆以蘅在说什么?
说他官商勾结,不光买卖铺子还扣下了南方入北的船务,指使从中克扣工人们的利钱?!
“你——你说什么?!”孙成旭跟见了鬼一样的跳起来。
陆以蘅不慌不忙从怀中摸出厚厚一叠“状纸”:“船坞渡头六十六位工人全都有据实画押,你认是不认?”
如同一个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孙成旭的脑门子上,晕头转向、神思恍惚,这不明不白的事态发展的比他想象的不可预估,借口——画押——认罪——顺理成章的出乎他意料。
“这、这都什么狗屁东西,我、我孙成旭凭什么要认罪,我没做过,认什么罪!”孙少爷的脑中一片空白,像极了昨天手足无措的陆婉瑜。
男人看着那厚厚一叠所谓六十六人的画押,看着江维航一脸正色并非玩笑的模样,还有陆以蘅信誓旦旦、义正辞严,看着——看着周围所有人异样眼神、窃窃私语,他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张无法挣脱又百口莫辩的,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