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体贴入微换不来她的丝毫温度和回应,她的丈夫也成了跟她一样的‘疯子’,开始酗酒,喝醉了就对她动手。
她亏欠他的,所以无论被打多少次,她都接受,都原谅。
每次丈夫酒醒之后看着遍体鳞伤的她,都会抱头痛哭,不停地道歉,又不停的质问她,为什么不能爱上他,为什么不肯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她说:“因为一看见你,我就想到了我姐姐,嫁给你,不过是她为我安排好的人生,安排好的囚笼,我要回家,回我自己的家,回到我孩子的身边……我好恨他们,我恨不得让他们去死!”
就因为成全姐姐,她过去的三十年几乎都过着囚犯一般的生活,被放逐到遥远的国度,不能回自己的家。
丈夫曾经允许她偷偷回国探望过穆霆琛,也就是穆霆琛小学的时候那几次偷偷的碰面,每次她都小心翼翼的不让姐姐发现,但最后还是被姐姐知道了。
姐姐以手段要挟她丈夫,她丈夫不得不将她带走,再不让她回国。
最初丈夫对她的感情也在后来产生了变化,不再成天围绕着她,互相折磨,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但是同样也不肯放她离开,最终两人之间,大概也只剩下了互相憎恨吧,还有她对丈夫的愧疚。
就算愧疚,她还是杀了那个男人,那个曾经视她如珍宝,后来被她活生生逼疯的男人……每过去一天,她回国的执念就越深,她不顾一切,为了达成目的,最后的几年,她一直在丈夫的饮食里掺杂慢性药,让他的身体逐渐垮掉。
丈夫一死,她就立刻奔赴回国,回到了穆霆琛身边。
为了斩断跟过去的一切联系,为了彻底脱离过去,她甚至连丈夫的遗产都不愿意继承,那笔遗产的存在,会一直提醒她经历过的一切。
听到最后,穆霆琛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支香烟,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小小的一支烟。
他竟然是‘小姨’的儿子,那个曾经在他心里留下一片净土的母亲,竟然做了这么恶毒令人发指的事,将自己亲妹妹‘囚禁’了半辈子!真相是这样,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一个为了回到他身边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人,会做出那些奇怪极端的行为并不令人诧异。
他难以接受现实,却又无法对安雪莉升起一丝丝的恨意,安雪莉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他良久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真相让他感觉到苍白无力,无论多么不希望安雪莉所言是真的,事实也无法扭转。
漫长的沉默之后,安雪莉痴痴的笑着:“其实我也算已经报复了所有人,余下的,只有回到你身边的执念。
既然已经都告诉你了,我也不怕你知道更多。
那场空难,是我怂恿我姐姐那么做的。
她那时候得了治不好的绝症,万念俱灰之时竟然想到了跟我联系,除了我之外,她居然没了一个可以交心的人。
她在电话里对着我哭了好久好久,别的不说,她真的把你当做亲生的,怕私生子抢走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我便给她出了主意,反正她也不想自己死后别的女人登堂入室,还带着野种跟你争夺家产,活着不能跟她所爱的男人心心相依,死也要带走你父亲。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她还真的那么做了。
知道她死的时候,我竟然……有那么一丝难过,但是更多的是报复的快感,她折磨了我那么多年,最终也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
无论是身世的真相还是别的,对穆霆琛来说都是当头棒喝。
他一时间无法消化,已经凌晨,他驱车将安雪莉送到了穆氏旗下的一家酒店安置,临走时,他说道:“你今天就暂时呆在这里,明天我会让陈诺把你的东西给你送过来,之后我会安排一处住宅给你,希望你……不要再打搅我的生活,我从来,都没期望你出现过。”
安雪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有眼泪在不停的滑落。
回到穆宅,穆霆琛没有立刻回卧室,而是径直去了书房。
整座宅子都陷在寂静之中,他也没有弄出什么声响,甚至连灯都没打开,瘫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舒展开,双臂自然在身侧垂下,现在只有这种放松的姿态能让他保持冷静,保持清醒。
他在想,他的身份跟展池有什么区别?
到头来,他也成了自己曾经最不屑的私生子么?
他隐隐能感觉到,父亲生前恐怕知道母亲干过什么事儿,虽然没拆穿,或许是失望,才会一直跟展池的母亲保持联络,长达几年之后,才生下了展池。
寂静的夜里,书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些突兀。
温言站在门口,走廊上晦暗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一开始不确定穆霆琛是不是回来了,但是听到了一丁点的响动,在他回来之前,她一直没有睡着。
看见他陷在黑暗中的身影,她抬步上前:“怎么回来了也不过去睡觉?
小姨还没找到吗?
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穆霆琛抿着唇一言不发,那种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浑身上下都在排斥把那一切告诉温言,他没办法让别人知道,任何一个人……他颓废的模样吓到了温言,她以为是安雪莉出什么事了,便缓缓在他身边蹲下,上半身靠在他腿上:“霆琛……是小姨……出什么事了吗?
你别憋在心里,告诉我,好吗?”
穆霆琛僵硬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