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香云替自己考虑了这么多,刘涵还怪不好意思的。
她虽然是城里人,家和首都也靠的近,父母又是双职工,按理说,家里经济条件也不算差。
可这些年,穿衣吃饭,都得靠自己。
她每个月的商品粮供应,还有各种副食品什么的,包括每年的布供应,都在娘家没有转出来,全留给父母和兄弟姐妹了。
不过,家里的布,她享受不到,可大队每年也会分一丈左右的布给他们,刚好够做一身衣服的。
可这些布,都是乡下人自己织的土布,和大城市里国营厂里做出来的布,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倒也不是不能穿,就怕到时候格格不入。
……
稍晚些时候,刘涵去赵香云房间,挑了三件衣服。
其中两件,都是比较中规中矩的的确良白衬衫和军绿色裤子,再就是一条海军蓝的长裙,这条裙子,是赵香云硬塞给刘涵的。
算是赵香云衣柜里,比较靓眼的一件衣服了。
刘涵一开始不肯要,但也禁不住赵香云硬塞。
赵香云送走刘涵,想着给了大嫂,不给二嫂,容易让家里人生出嫌隙,可王秀英的身材,和瘦了之后的赵香云,确实不一样。
直接给衣服,王秀英不见得穿的出来。
所以赵香云给了一丈布的布票,给了王秀英,让她自己去城里扯布做衣服。
反正家里有缝纫机,做衣服倒也方便。
刘涵要上大学的事儿,陈五月没少准备。
虽然离九月上学还早,但生活费,陈五月已经给刘涵准备好了,一个月十块钱。
这生活标准,比这个年代很多人都要高,要知道,一个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十八块、二十块。
刘涵一个能支配的钱,相当于半个工人的工资了。
陈五月一次给刘涵一个月的学费,一个月后,由赵兴国送生活费去省城给刘涵。
说来说去,她也是为儿子考虑了的。
送生活费,势必两个人要见面。
到时候挑个周末的日子,两个人还能好好相处两天,不至于刘涵念个大学,两个人感情就淡了。
……
时间又过去几天,生产队开始交公粮了。
赵香云今年没有跟着去县城,就在家里,帮着干些洗衣做饭的活儿。
陈五月的妇女主任,已经经过村支书杨淼盖章定论,并且上报县里了。
按照赵香云当初给出的主意,陈五月一做妇女主任,就让各个生产队的队长们,给弄了一个妇女同志的花名册。
哪个生产队多少女同志,多大,是否婚配,陈五月这个妇女主任,清清楚楚。
了解人数和情况之后,陈五月组织大家开过一次妇女大会。
会上,和妇女同志做了一些简单的自我介绍,再就是提了一下,往后大队妇女,要和从前不一样。
至于怎么个不一样,陈五月也没具体说,只说自己在做准备。
陈五月和杨淼商量过,除了农忙的时候,一个月,必须有一次妇女们的集体会议。
至于会议上,宣传什么,由她自己决定,当然会提前给杨淼做报备。
杨淼压根没想到,陈五月做妇女主任,还有这么多套路,不过他是欢迎的,大队越好,他这个做支书的,越有面子。
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交公粮之前。
交公粮这几天,大队忙的不可开交,妇女们,也没有落后,旱地上,还有她们挥汗如雨,忙活不停的影子。
几个队长,以及村支书杨淼,全去了县城。
一直忙活了两三天,终于交上了县里的粮食。
今年交粮之前,赶上大暴雨,道路不好走,就算有拖拉机,赵庆国也开的战战兢兢的,生怕打滑或者侧翻。
其他用人力,用牛车交粮的,就更费劲儿了。
甚至赵志远,在去县城的路上,还看到别的大队,有撒了粮食的。
黄澄澄的稻子,撒在还有些湿漉漉的地上,谁看了都心疼。
所以即便今年花的时间比去年多,但赵香云所在的大队,又拿了一个交粮第一。
按照去年的标准,各个生产队,又能得到不少县里的奖励。
虽然分到个人,可能就一把粗粮那么少,可这份荣誉,是无比珍贵的。
大队去县里交粮最后一天,赵香云在后院洗大家的衣服,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她放下手里的衣服,一走出来,就见到从拖拉机上下来的陈国丰,她远在新京的大舅。
赵香云怀疑自己看错了,死命的揉了揉眼睛。
直到江卫民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去拖拉机车厢里,拿陈国丰的行李,赵香云才确定,自己没做梦。
“大舅,你咋来了?”赵香云问。
她记得,陈国丰说自己这几年,都不会回来的。
陈国丰脸上含着笑,故意逗起了赵香云,“怎么,大舅过来蹭吃蹭喝,你不高兴?”
“高兴,怎么能不高兴,家里人多才热闹呢!就是感觉像做梦一样。”
他们是去年从新京回来的,回来之后,陈国丰还是和之前一样,到一个时间,就给陈五月寄点票证和钱。
来的信里,也依旧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候。
她妈更简单,两个月一封的信,就是让陈国丰好好照顾自己的家。
“哈哈哈,你这孩子嘴还是甜!你妈呢?”陈国丰问。
一边问,一边四处打量着赵香云的家。
还是农家小院,还是土砖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