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十人终于见到文天祥。
众人不敢多留,由两人搀扶老人,王胜引队,跃墙而出。
可是,出营的也只有这三人。
文相知道,这在王胜计划之中。
可为何那七人只是目送他们翻墙,却不跟上,这是让文天祥不解的。
不由发问:“余之七人何去?”
王胜头也不回,架起老人就走,“那七人回不来了。”
是的,那七人也是饵!
留于北兵马司后营中,四处放火喊杀,吸引元军注意,他们就没打算回来。
一来,掩盖文天祥出逃的路线;
二来,也是尽量为正门的赵维分散元军兵力。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走到大都,走到今天。任何闪失,都是赵维和为之努力的爱国义士们所接受不了的。
文天祥虽然不忍,但只能压在心中。
因为王胜告诉他,那几人现在必须马上与赵维汇合。因为一刻得不到文相脱困的消息,赵维就一刻不能退。
而赵维他们面对的,是三倍之敌的蒙元精锐。哪怕晚上一分,都意味着有人为之战死。
北兵马司占地极中,前后之别虽只是一个字,但实际要绕行的距离足有数里之长。
其间穿街过巷,人多眼杂,文天祥又是一身囚服,这其中的难度之大,非寻常可比。
三人一囚,只能捡人少小路穿行,遇寻街缉叛的城卫队伍,能躲则躲,躲不过去,便由一人提剑冲出去引开兵卒。
以至于,只走了一半的路程,文天祥身边就又少了两个人,只剩王胜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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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赵维也入苦战。
之前和他交过手的都是新附军,顶多是汉军,想过蒙古军战力不低,可是没想到竟不低到这个程度。
他是真没想到,用来留守军营的三千老兵油子竟有这等战力。
原本他以为,血头的印第安战士虽然在战术上不一定占优,但有一点是蒙古人比不了的。
在血头他们的部族理念里,战死是最好的归宿,也是最荣耀的归宿,会得到羽蛇神的眷顾。
所以,这些在最残酷的原始环境下磨练出来的战士,个个悍不畏死,打起来根本就不要命。
这样的野人,谁对上都会怕,蒙古人也怕。
只要开始的时候趁其不备强攻一气,多杀几个人,肯定能把北兵马司的守军冲懵,之后自然好办。
可他想到,蒙古军虽然不如血头彪悍,但战斗素养却是印第安人没法比的。加上三倍于敌,没一会儿工夫,就呈僵持之势,难分胜负。
这样的结果,是赵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因为蒙古军拖的起,赵维却拖不起,只要蒙军一方稍稍来些增援,那后果不堪设想。
“天杀的王胜!怎么还不回来?”
赵维冲在最前,砍翻一个蒙古战卒,嘴上却是把王胜骂了个通透。
眼神四下眺望,内里心惊肉跳:千万别来增援,千万别来增援!
但是,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不停地给血头的人打气。
“血头!!撑住!!最多一刻钟,王胜必归!!”
血头之前受了点小伤,手臂中了一箭,正在族人的簇拥下退居二线,勒紧伤口。
一听赵维呼叫,心知主人这是急了,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了,猛一抓箭尾,甩手就给拔了出来。箭头倒钩带出一块血肉。
血头看也不看,长矛一举,冲回最前:“名字!!!”
族人听到首领归来的呼喊,齐声大吼:“名字!!!”
“名字”就是他们的荣耀,是他们的全部。
刹那间,印第安战士嗷嗷叫的往前顶,把冲出一半的蒙军生生压回兵马司正门之内。
赵维一见,激动莫明!!“好好!!好!!今日得胜,老子亲自赐给你们名字!”
说完,也冲入阵中,与血头并肩作战,悍勇如虎。
“嘿嘿嘿嘿”
身后,疯子张珏嘿嘿的笑着,依然痴傻,只是那秦腔古调却是更为嘹亮。
“我本是凤翔坎坎上的黑心狼”
“土坎坎上拜月,山沟沟里擒羊
“奈何鞑子闯了凤翔“
“抢了羊群,饿死了群狼”
“老狼王我,丢了羊鞭鞭,拿起了枪杆杆哟!!”
“杀绝鞑子,再做狼王”
这调子赵维听了两年,开始没当回事儿,后来天天听,天天听,就觉得烦了,以至于只要张珏一张嘴,赵维就脑袋疼。
可是现在,他怎么觉得这么好听呢!?
“丢了羊鞭鞭,拿起枪杆杆”男儿当如是,守家卫精魂。
用最淳朴的调子,唱出了几千年不变的华夏至理。
正想着,啊大腿被冷枪挑了个口子
“嚓!!”
赵维大骂一声,走神儿了。
向后暴退,低头一看,只伤了皮肉,这才松了口气。
瞪了疯子一眼,“别唱了!”
刚说完,习惯性的远处一望,心跳都漏了一拍。
完了,蒙人的援军到了!
只见大雪纷飞的长街之上,足有一个千人队正踏步而来。
赵维瞠目欲裂,本能的想让血头带人撤下来。因为不出片刻,就要被围死。
可再一想,不能撤!因为王胜还没回来。
“他娘的!!”大骂一声,“血头!分出百人给我,后面我顶着!!”
血头也看到来援,眼中杀机更盛。亲自带领百人与赵维合于一处,向着来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