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灵隽叹道,“如今的山海界,已经没有轮回了。”
“没有轮回,鬼魂如何转世投胎?”神灵颇觉意外。
“鬼魂一部分前往魑魅幻海转生为鬼族,前尘尽忘,因果皆消,生前一切皆无法影响转生后的鬼族;另一部分则游荡于天地间,当有生灵诞生时投胎重获新生;还有一部分自然消亡。”
这听起来和轮回仍在时似乎并无多少区别,但神庭之时的轮回安排投胎转世是有一定规则的,而如今这一时代转世都是随机。
神灵沉默了,并未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话说到这里,如何继续都成了个难题。
灵隽自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筹码用来交易,无法打动对方;又不知祂心里都在想什么,无法对症下药,因此便沉默不语。
而神灵在思索灵隽的来历之时,也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关于过去一些事情——但可惜,两个打算都不成功。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就如此时躺在一边的穆尧卿一般死气沉沉。
灵隽沉默片刻,指着穆尧卿问道:“是他唤醒了你?”
闻言,神灵的脸色难看了几分,祂轻蔑一笑,“他?他算什么,我是自己从封印中醒来的……你认识他?和他是朋友?”
最后那两个问题与其阴冷,显然只要她回答一个“是”,祂立刻便要翻脸动手。
“不,只是见过,我与他都是从山海界来的,仅此而已。”灵隽想也不想便否认了,反正这也是大实话。
但神灵却好似忽然发现了什么,看向她的目光变得狐疑。
“你身上……有邪祟的气息,和这方世界的封印阵法似是同出一源……你究竟是什么人?!”
邪祟的气息?
灵隽神色微变,立刻想起溯等三个小透明之前也曾这么说过,她当时便觉得这气息应是来自青神木之上的怨煞之血。
镇神大阵是血道阵法,以无数神灵的血缔结封印,克制这位神灵的力量,束缚祂的神魂,令其无法逃脱。
所以……
这位神灵问了个好问题,她也很想知道——青神木怎么又和镇神大阵扯上关系了?
她微微变色,神灵却似乎从中看出了她的心虚,之前那点子因故人相识而带来的温和、容忍荡然无存,祂厉声喝道:“说!”
“你是否与布下镇神大阵之人有关?!”
灵隽:“……”
被人平白污蔑,谁心里也不可能痛快,但也许是经历太多,灵隽竟然有种“该来的总会来的”的感觉。
在封印之地时被扔了个“魔剑不祥”的恶名,在万灵秘境也被闲晞那个煞笔带着一群木灵排挤,到了太始遗留之地还被一群残念遗魂视作毁灭太始纪元的元凶……她似乎就是这么一个灾星,走到哪里都会爆出一堆黑历史,会有各种仇家冒出来准备替天行道报仇雪恨。
她本该习惯,但……去他喵的吧,我为什么要习惯被人安上各种没犯过的罪名?
也许玄明剑就是代表死亡与灾难,也许很久之前玄明剑灵确实无恶不作,但对灵隽而言,她……就只是在封印之地中才诞生的剑灵,是在失去玄明剑后才成为青神木灵的木灵。
我对过去根本一无所知,别人说我有罪,我就一定要认罪?
法庭上还允许被告辩白呢,这些人才发现一两个根本构不成逻辑链的证据就想定我的罪,我不服!
灵隽的心情非常恶劣,她对上神灵那双血色翻涌的眼,不闪不避,一切心虚、自我怀疑都消失无踪,坚定道:“在来到镇神之地前,我连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哪方神灵都不知道,更别说结识那位布阵之人!你若怀疑,那便怀疑,但休想我承认不属于我的罪名!”
神灵不知她长年背黑锅的心酸,只从她的态度中看出她似乎没有说谎……难道只是个巧合?
不,镇神之地所用的怨煞之血成分极为复杂,巧合也没有这么巧的。
但也许这个奇怪的女修并没有说谎,她可能只是枚一无所知、却被人利用的棋子……
那么,祂是否能反过来利用这枚棋子,去追查敌人的踪迹呢?
……
神灵陷入沉思,灵隽也难免有些心烦意乱。
打破一室凝滞的是姗姗来迟的溯、衡、绯等七人。
他们离开空间阵法后出现的地方与灵隽不同,因此也没见到她留下的标记,但好在殊途同归,在中途去修补了一些阵法漏洞后,他们终究还是来到了镇神大阵的核心之处,直面恐怖真神的威严。
他们的到来让灵隽既觉得松了口气,又不由自主绷紧心弦。
——实在不能怪她精神分裂,能有帮手分担压力当然是好事,但这神灵心态崩溃、阴晴不定,完全打消了她最初抱着的、也许有谈判余地的希望,此时溯等七位天然与神灵处于敌对立场的看守者到来,或许会激怒祂。
然而……
事情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神灵冷冷扫了七人一眼,没有立时喊打喊杀,血色双眸中反倒渐渐涌上一丝疑惑。
——祂在疑惑什么?灵隽完全搞不懂,溯等七人也一样。
神灵声音阴郁,“看守者,是谁创造了你们?”
溯原本觉得自己能拯救世界,但等见到被镇压的真神,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狂妄。
“我们生来便在镇神之地,从未离开,也从未见过创造我们的人。”
“你们看守者一族……都长这般模样?一直如此?”
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