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沉下神色的并非为此,他已打算寻个日子提拔提拔沈约,将来这人会同沈临之一般,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自然的,沈约日后要娶的人,必定也要郑重,若是是京城的那些世家女……
思及此,盛长慕不动声色地冲沈约问道:“沈卿如今年方几何了?”
沈约也笑,笑中掺着几分不加掩饰的虚假:“比沈少卿小三岁。”沈少卿说的就是沈临之,他如今是正四品的鸿胪寺少卿,年纪轻轻就受盛长慕看重,早便成了他的有力臂膀。
盛长慕看出了他对沈临之的不喜,却也没见怪,早有耳闻沈家两位公子不合,不过京城百姓中多以批判沈约的乖戾。
他倒不记得了沈临之已是多大,想来也不小了,这俩兄弟倒是奇怪地一致,年至娶亲之龄却一再拖下去。
可想起沈临之不肯成婚的理由,盛长慕的眸光又暗了一瞬,片刻过后他方重新岔开话题,问道:“该至成家的年龄了,沈卿可有欢喜的人?若是没有,朕合该得给你物色物色了。”
两人绕着园子转了一圈儿,裹着厚重的披风倒也不觉得哪里寒冷,李源在后头差几步跟着,看着前面两人的对话都姿态熟稔,不似君臣倒像好友一般的,他越发坚定了要好好巴结沈约的心思。
盛长慕带着人在一处六角凉亭中落座,他本是随口一提,毕竟沈阳明都拿这俩个儿子没法子的事,他也不愿强人所难地赐桩难事。
哪知他话刚落,沈约就这么直直朝他跪了下去,姿态难得地虔诚收敛。
“沈约已有心悦之人。”
盛长慕眸光一顿,他轻轻拧了眉,却仍是未表露不悦地说道:“是哪家的姑娘?”
他已将沈约视为己用,若是沈约要娶个那些迂腐老臣家的姑娘,岂非与他意料中相岔了?
像是等了他这么问等了许久,沈约笑容灿烈,“那人与陛下也是相熟的。”
在盛长慕既疑惑又莫名察觉不妙的感受下,只听他未来的左膀右臂,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正是陛下的妹妹,奉宁公主。”
……
止安别苑。
别苑外头寂静一片,忽地里面传来一声细碎的愤懑声,“……绝不能让她们这样欺负了,殿下在大越享万人仰慕,来了此地难不成要平白矮人一头?即便您肯受得了这委屈,陛下也是不应的!”
别苑内又有人制止住了那人的言语声,说话的声儿却比她还大,“黄鹂,小心隔墙有耳!”
出来散步却被这些年来新建的宫殿给转晕了的盛长宁,听了这话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心里有些烦闷也一扫而空。
身边原先有些喏喏的白露也捂嘴而笑,下一刻她们头上的窗子便猛地推开了,一声娇喝声传来。
“谁?!”
白露顿时不笑了,她飞快地瞅了盛长宁一眼,见她面上并无做贼心虚的神情,心也落了地。
有公主在,管他里头是谁?
盛长宁抬头看去,只见从窗子探出头来的那姑娘生了副伶俐的面容,束着长发,瞧着服饰有些像大楚的骑装,看着简单利落。
此时她眼里露着警惕与不安,整个人如同盛长宁曾见过的一只动物,名唤作刺猬,有人戳着它柔软的腹部时,它便会竖起背上尖锐的刺来。
“雨雁,是谁在那儿?”
两方对视了片刻,那姑娘后面的人要上前来看,却被雨雁一把推后了去。
听着声音,像是原先那很是愤恼出声的黄鹂。
白露踌躇着上前,弱弱道:“姑娘……误会误会。我……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并非有意听你们说话。”
听了这没什么说服力的解释,雨雁冷哼一声,还是不悦极了,她原想再说些什么,突然那里头又一声柔软的声音递入盛长宁耳中。
“雁雁你们在做什么?”
这声音软糯开绵,又不似江南人的吴侬软语,听着嗓音倒像是异域人。
盛长宁挑了挑眉,如今能在楚宫中的他国人,怕只有越国的凤栎公主了罢。
那位现在被猜忌是推盛安乐落水的和亲公主?
她原以为,这位在越国地位直逼诸位皇子的越公主,该是个泼辣角色,没曾想,听着声音便令人觉着是个软弱好掌控的性子。
盛长宁微蹙了眉。
白露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想拉着盛长宁走,可下一刻她却听见公主朱唇微启,说出来的话简直令她吓得魂飞魄散了。
“拜见凤栎公主。”
盛长宁微偏着身子,直冲那窗子执了一礼,等白露回神过来也慌忙行礼时,那窗子边又露了个脑袋出来。
“咦,你知道我?”凤栎探着头看去,窗底下的两人,一人姿态从容不迫,一人慌忙以对,她不由地有些乐了。
扭过头去,吩咐道:“阿鹂,去把两位贵客请进来!”
止安别苑是历来用作招待他国之宾的地方,虽是建在楚宫内,却是偏在西北一隅,这边不远处还有座殿堂是冷宫之地,平日里,没什么宫人会往这边来。
凄寒萧瑟,就是如今用来形容这片地的。
不过这儿作为外交之地,别苑内摆置得还算精致,除了有些地方长年失修有些破败外,其余的比盛长宁曾住过的潇湘阁都好了数倍不止。
尽管如此,可凤栎又岂是一般的帝女,让她住在这样凄凉的地方,在她眼中已是羞辱之意,如今她还能忍受地住在这儿,已然算是给盛长慕面子了。
迈进别苑门槛时,盛长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