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演有十足把握虐杀敌军,若论斗阵,镇北牙营还没遇到过对手!
朔朗不足四百的残军已被压缩到一隅,近乎失去了马速,左右冲杀不得,士气殆尽,只是强撑着晚死一会而已。他正恼恨自己鲁莽冲动,忽见大阵东面一角竟放出一个缺口,朔朗一时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趁机冲出去,但又不知是不是陷阱,他是真让这江铰横山折磨怕了!
未待他做出决定,便见一支军马从豁口处冲了进来,而那一马当先之人竟如此眼熟,朔朗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没错,赤红犀甲,冰白异瞳,正是司马白!
朔朗顿时泪流满面:“殿下,又是你来救我么!”
司马白本来愁着如何闯入阵中,接应上朔朗残军,却见敌军自己竟放出一个口子,情知便是毒酒也得硬头喝下,半点犹豫也无的一头撞进江铰横山主阵。
他也不与朔朗废话,仗着目力超常,在阵中朝外环视一翻,瞳眸金白浮动之间,忽然,司马白感觉整个江铰横山大阵仿佛一顿,嘈杂的战场竟安静了下来,周边敌骑的策马身形、乃至一骑一将的神情,都一下子涌进了眼底!
司马白感觉整个敌阵便如一团急水不断流转,除了能看见表面的水流情况,他甚至能感觉到暗流涌动的方向和力道,整个战场哪怕细微之处也已顿入心中!
好一个细致入微!
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忽然有了这种奇异感官,反正他就是看见了!他心中惊奇,自己只不过是眼力好一点罢了,何时有了这种异能?
矩相珠胎!?莫非是矩相珠胎的原因?
司马白一下子回忆起珠胎入眼时那一瞬间的感觉,如鹰俯视一般,无所不见!
是了,现在虽远远不如那时看的清明,但这种体察入微的感官,却是如出一辙!
司马白不知矩相珠胎到底为何堪称石勒镇国之器,但无疑的是,它带给自己的这种感官,对于阵战而言,真是再有用不过了!
可这是江铰横山和镇北牙营啊!如此绝阵成名数十载,我初出茅庐便能看破了么?若失败了该怎么办?
司马白毕竟是第一次置身阵战,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朔朗在旁大喝道:“殿下!趁缺口没合上,末将替殿下冲出一条路!殿下快撤回城去,实在不能再与贼兵斗下去了!”
司马白眉头一皱,形势紧急,也容不得三思而后行了!
便对朔朗说道:“若不用分进合击之法,根本冲不出去!你且听我说,咱们分成两军,我带着大部为一军去冲豁口,你和徐都尉带徐杨营为一军,单独冲阵。瞧见敌阵右后方那蓝旗一部么?我若没算错,这蓝旗所部一百余骑待会必将东移三十步去衔左后红旗的尾巴,等我一冲豁口,你便带队横冲,务必切断那蓝旗所部的行兵路径,听明白没?”
朔朗和徐远听的一头雾水,朝右后望了望,只见奔行的敌阵中,那蓝旗所部正朝西而去,哪里是朝东移的样子?
二人都是摇头不解,倒是徐远对司马白有几分信心,勉强点头道:“便依殿下所言!”
朔朗不放心,说道:“那缺口怕是陷阱,不若我替殿下先去一试!”
司马白摇头道:“我远不及你勇猛,可没本事截住那部蓝旗,还是要靠你舍死一战!”
朔朗这才提起气势:“殿下放心,除非我死,否则蓝旗贼兵一个别想过去!”
“好!截住贼兵,等我来和你汇合!”司马白一提缰绳,骏马人立而起,冲左右大喝,“河源甲骑在前,柳营护住两翼,随我杀贼!”
众将士深陷绝阵,本已绝望,哪料到司马白竟冒死来援,都暗自猜想莫非殿下有了破敌之策,否则以郡王之尊,岂能犯险?
又见司马白身先士卒去冲击敌阵,哪还有什么犹豫,士气顿时一振,齐声暴喝:
“随殿下杀贼!”
高成演隐在阵后,不禁诧异,心道这些鲜卑走狗本已束手待毙,怎又振奋起来,莫非是那赤甲将军所为?倒真又几分本事!可没待他赞上两句,便瞧那赤甲将军带着近乎所有兵马直朝大阵死门陷阱所去,瞅那模样竟是异常决绝!
高成演哑然失笑,这厮莫非是个呆子?如此明显的口子也朝里钻?本统领还想多玩一会呢!罢了,成全你们便是!
“着令全军,收阵,全歼鲜卑走狗!”
随着高成演军令一下,整个大阵顿时朝内压缩,阵口兵马却引着司马白渐渐东移,而先前分出阻截的五百余骑正迎了上来,恰恰可以堵住阵口,镇北牙营全军聚合,顿成四面合击之势!
司马白所部越冲越缓,好在河源营铠马甲骑战力无双,一时间锋头不钝,但已清楚看见对面五百敌军奔驰而来,如一道闸门便要堵上缺口,而敌军合拢之时,纵使铠马甲骑怕也要撞个粉身碎骨!
司马白眼角不断朝斜后徐杨营望去,只见那蓝旗所部果然调整路线,向东移去,正要去衔红旗所部的尾巴,他登时喜形于色,果然如此,所料一点不错!
敌军动向正合了那七术所言!
这是他首次运用本经阴符七术之理!
动者必随,唱者必和!挠其一指,观其余次!
动变见形,无能间者!
无间则不散势,待间而动,动而势分矣!
司马白近乎大笑出来,什么虚虚实实,什么忽聚忽散,这江铰横山不论用何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