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可吗?”司马白反问。
龚壮两手一摊:“只一事,现如今让我家主上逊退帝位是不太可能了,贵邦自号天朝正朔,能接受的了吗?”
“面子是面子,里子是里子,各论各的,”司马白一挥手,痛快道,“朝中不遣使,民间自往来,心照不宣!”
嘶...龚壮不禁咀嚼起这句话,眼神渐渐明亮起来,终于正视起这番江边私谈。
朝廷之间虽不遣使互认,但心照不宣的允许民间货驿来往,这比起敌对封锁,对于四面闭塞的蜀地来说,简直有百利而无一害。
其实当初李寿进皇帝位,蜀中上下就分歧极大,多认为羯胡不可谋,而江东不可断,奈何李寿已经望皇帝而心痴,谁都劝不住了。而要称帝,又必然和晋国势同水火,便不如趁机先发制人,这也是以倾国之力东征的根本原因。要早知有这两全其美之法,当初何须勉强东征,以至落的现在这般凄凉下场?
“此策成或不成,既看贵邦,也看我朝。贵邦那里先生自可回去请示,而我朝这厢,我说话需有足够的分量,方可促成啊。”司马白所图已经呼之欲出。
“武昌,对么?”
龚壮是聪明人,自然听出司马白言下之意。但越是聪明人,越知道这生意若想谈成,非得各得其所才是。
关于民间通商开埠,蜀之需远大于晋之需,而晋之舍远大于蜀之舍,可龚壮自家事自己知,对于解武昌困境,除去一些天师道的渊源故事,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给与司马白的。
这就意味着交易不对等!
“我只问一句,若能促成两邦开埠,先生愿意帮我么?”
“敢不尽心竭力?只是...”龚壮也没必要再装腔作势了。
“那就好。”司马白言笑晏晏打断了龚壮。
对于解决武昌困局,他虽和石永嘉有着接近一致的目标,但他到底是信不过那女人的,况且,他也不认为石永嘉的办法能够完全有用。
武昌之重,不容他冒险去赌,所以他既会采用石永嘉的办法,又得备好自己额外的准备,两条腿走路才能稳当。
“武昌王若不把条件说清楚,某自己都不信这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又何以说服朝廷?”“先生给我找一个人,一月时间,带来江陵。”
龚壮脱口问道:“谁?”
“张淳。”司马白笑呵呵道,“不出意外,他此刻身陷蜀中要道,正愁着如何返凉呢。”
“张公?”龚壮万万没料到是这个人,他思忖片刻,缓缓说道,“既如此,只要沿着天师道暗渠追究下去,倒也不难寻他,不过恕我多问一句,武昌王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我是请他来帮忙,自然是要活的!更不能误伤了他!先生只需让他知晓我的信物,他便什么都懂了,或许自己就会找上门也说不定。”
龚壮点了点头,眼睛直盯着司马白,心里充满了好奇,司马白究竟要干什么?他自负有诸葛武侯之谋,此刻也看不透司马白了。
“可否容学生再问一句,武昌王手握雄兵数万,欲平武昌之乱,何缺张淳一人?难道只为了一个区区张淳,就容我开埠之利?”
龚壮实在是忍不住,最终犹犹豫豫说道,
“若是不能讲,我绝不多言一句,若是能讲,还请武昌王解我之惑。”
“这有何隐秘的,”司马白哈哈一笑,“我方才就已经说过了啊,请先生来这江边详谈,不就为了那两个字么?”
“哪两个字?教治?”
龚壮紧拧眉头,突然面色潮红,仿佛喝了陈年老酒,竟不顾谋士斯文,拍着大腿,连连称妙,
“武昌王胸怀大略,某实不及矣,不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