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明纵横天下十数年,从未像现在这般惊骇:他们打哪来,怎么做到的
他拼劲全力缩回亲随的护卫中,勉力与那潮锋擦肩而过,却只觉耳畔一凉,到底是被一把利刃刷去了一只耳朵。
而那挥刀之人疾驰而过之际,转头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那一往无前的凌厉,让他瞬间怔住,失声道了一句:“先帝”
左眸煞白的司马白一声冷笑,暗道羯狗好妙的运气,一击不中,虽然懊恼,但他却一瞬也不敢停留,流水方能不蠹,大军一旦顿挫,后果不堪设想,他带着麾下三千精锐,沿着敌阵缝隙,再一次匿进了黑暗
潮生潮灭,轮回不停
司马白率军不时的穿插敌阵斩将夺旗,又时而横置阵型扑撵溃军,而黑暗又助长了恐惧,数万溃军不断冲击其他军阵,几经反复,一个以羯军中军大寨为中心的漩涡,正慢慢的卷了起来,并渐渐的朝整个南撤赵军扩散
十万赵军渐撤渐乱,诸部一开始尚能独善其身,但持续被人冲击的情况下,敌我渐渐不分,形势越混越乱
在这种情形下,只要冲撞自家军阵的,都得算作是敌军,但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敌军
只知道前后左右都是人马在挤踏冲撞,左近全是厮杀声,迷惑和惊恐以惊人的速度传播,越来越多的部伍选择了随波逐流,乞活军推波助澜,氐军看起了热闹,便连包揽胜军,竟也放弃了恢复秩序,混在乱军中东倒西撞,只求自保而已
将帅们看不清战场情况,只盼早点天亮,却是谁也没有发现,此刻整个南撤的十万大军,已经完全陷入了漩涡,而那个制造漩涡的人,他的眼睛已经瞟向那处山岗上的赵军主帅大纛既然吃不下这庞然大物,就让它彻底丧失思考
“报,乞活军遭氐军裹挟作乱,南撤受制,陈留郡主请大帅示下”
“报,神武靖平军遭包揽胜军冲击,大将军蒲洪请训”
“报,姚言将军诉龙腾左司擅杀羌军将士”
“报,乱军扰我大军本阵”
军报如雪片般飞向赵军帅旗下,这还不算因乱阻碍无法来报的情况,支雄立在整个战场的至高处,脸色铁青
乱军风潮已经严重阻碍了南撤大计,但他却也无力改变乱局的现状,帅令早已传不出去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慕容这时候兵出棘城,那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他万万没想到,苦心孤诣的南撤大计,竟被司马白区区数千兵马拖至如此险境
现在整个赵军竟处于一个两难境地,南撤不安,剿敌不灭,便是想稳住阵脚,怕也未必能做到,支雄忍不住又是一声咒骂:“他究竟如何做到的”
“司马白,确实邪乎”孙伏都叹了口气,既有愤恨,也不着痕迹的替左司寻了个台阶。
“支帅”刘铢请缨道,“请允金麒麟去会一会司马白”
支雄苦笑道:“乱军如沸粥一般,逯明都无计可施,你又能做什么徒陷乱军而已司马白这是使的什么阵法,竟将我十万大军搅乱至此”
他们此刻哪里知道,司马白于绝境而创的这个阵法,正是日后威震天下的相源绝阵之一,他们也只不过试了第一刀而已
相源潮生潮灭,卷潮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