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那一营将士也都思念殿下,恐怕多等一日,都等不及了。”
司马白却是摇头苦笑:“就怕他们见了我这病怏怏的样子,会失望呢”
夏日里天亮的早,寅时初刻便见启明星斜挂天际,大街上虽然不见行人,但棘城南大门前,早已停着一营汉军。
上千人懒散散的堵在门前,三五成群的凑成一堆闲言碎语,不少人嘴里还嚼着干肉,许是早饭匆忙没有吃饱,又有人猫在角落里打个哈欠抹着鼻涕,更有人干脆就摊躺在马鞍上鼾声大作,任谁一看,这等散乱的行伍,准是哪个县里的乡兵杂勇。
可若说是乡兵杂勇吧,却又不像。
一营兵将,身上穿戴,清一水的明光铁铠,胯下坐骑,尽是西域良驹,每人配齐了刀槊弓矢,细看之下,也都无一不是上品
这等精良装备,已不逊于甲骑具装,却又便于长途行军,行战皆利,便是大将军牙兵铁锻子,也略输一筹了
守城的门卒早得了军令,要与他们提前放门,也早早的守在了城前,望着这支兵马,不禁窃窃私语。
“这些懒汉倒是清闲,却害爷爷早起开门”
“咱们近来缴获是有不少,但也不至于给这些乡兵杂勇糟蹋啊”
那人话音还没落,便被队正喝止,
“嘘,闭上你的臭嘴,人家自己的缴获,自己不用,难道给你用”
“啥那是他们自己的缴获”
“你知道个屁,他们是四将军的牙兵正经的虎狼之师追随四将军从辽东连战连捷,一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是那日击破羯狗大军的先锋又在密云山得了大胜日前才回转棘城,俺亲眼看见他们伴在四将军左右”
“哦哦哎呀”那被踹之人顿时唏嘘不已,“那可真是的,他们若不用,真没人够资格用了”
“瞧见那个大汉没有,嗨,还有哪个,就是那个最高的,俺可是知道,千人首级挂在功劳簿上,辽东熊不让”
又一人说道:“可怎么看都是一群乡下人,四将军真是天上将星下凡,带着这么一群人也能立下赫赫功勋”
“哼”一声冷哼传来,一个老卒躺在墙角藤椅上正自打着哈欠,朝地上唾了一口。
那老卒是平郭人,原来是安辽镇的乡兵,在城外大战羯赵时,折断了一支胳膊一条腿,落下了半残身躯,四公子不忘老卒之功,安排他在城门吃饷,在棘城算是一个肥差了。
队正生怕哪里惹了老卒不快,连忙上前询问:“老铁哥,你见多识广,咱们哪里说的不对,你给提点提点呗”
那老铁却是冷傲,躺在藤椅上连眼皮都没翻一下,浑然没听见一般。
队正干笑两声,也不气恼,慕容鲜卑最重军功,寻常人仗着几分勇武,眼睛都能长到天上,更何况立过军功的,目中无人乃是再正常不过
队正刚要离开,却见那营汉军里闪出一个年轻将军,一步三摇晃的朝这走来。
他也是颇经阵战的老兵,一瞧来人那一脸的煞气,禁不住的便是一颤,连忙行了一礼,暗叹这人手底下是有多少人命,才养了这般煞邪
那年轻将军似与老铁熟识,一近前便嬉笑戏骂:“你个老铁倒是会找地方将养快拿碗酒给爷们解解渴”
那老铁终于睁开眼睛,却仍是躺着不动,爱答不理道:“二学子你这个阴阳怪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那人一脸邪煞,正是端木二学,他竟一脚踹上了藤椅,害的老铁差点摔下来,嘴里骂骂咧咧:“咱爷们这辈子兴许就见不到了,你竟连碗酒都不舍”
那老铁也不知怎么了,别说给酒了,便如锯了嘴的葫芦,任由二学子嬉骂,一言不发的假装睡觉,后来干脆转过身,连面都不照一下
“知道你还有家室,离不开这里,你能安顿下来,俺们都替你高兴呢,谁也没埋怨你,你却在这里犟的什么劲再不起身,非把你掀翻不可,你”
二学子收住了话匣,竟硬生生闭上了那张臭嘴,忽然间像足了勾栏里的小娘皮见着许久不来的恩客,一转身,腿飞奔,便朝队伍前头跑去
接着便听一声长啸,前一刻还如懒汉晒街一般的兵将们,此刻竟整齐划一分列城门两端,突如其来的杀气,骇的守门卒们心头一震这是何等的百战精锐,虎狼之师
一片寂静,只有马蹄零星的踢踏提踏声,伴着马车的吱呦吱呦声,从远而来,越来越近。
那队正感觉周遭气氛噌的蒸腾起来,他围过猎,知道这种宁静的蒸腾,正如猎场中的海东青和狼犬,守候着主人的到来
队正透过人墙缝隙朝前望去,识的马车前的那骑,乃是裴家大公子裴山,他引着马车在队伍前方停下,车上走下一人,三伏天里竟还裹着貂裘,这人队正也认识,昌黎郡王司马白
司马白缓缓走下马车,朝着眼前这支兵马打量一圈,执马挺胸候立在那里的,有裴金、熊不让、端木二学、于肚儿、胜七、荣剑、柳栓柱,一营将士,都是随他转战千里河山,肝胆相照的袍泽
那一金一白的眼睛忽然湿润起来,他站在那里,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熊不让昂然一步跨出军列,双手擎着一把狭长横刀奉至司马白面前,正是司马白砍翻支雄大纛,昏迷后于乱军中丢失的御衡白
熊不让怔怔瞅着面前的自家主帅,那一袭貂裘格外刺眼,外间传闻司马白一病不起,他只当这病是操劳过甚,恨不能以身相替
幸而殿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