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实初摇头叹道:“传了太医李忠和,已经进去小半个时辰,曹将军说陛下龙体不适,暂不见任何人。”
东方泽皱了皱眉,淡淡瞟了眼守在门口的曹进良,“本王进去瞧瞧。”
他径直走向皇帝寝宫,尚未到门口,曹进良已上前一步,伸手拦住:“镇宁王请留步!”
东方泽面色一沉,拂袖冷道:“怎么,连本王你也敢拦?”
曹进良面色恭谨,语气却不卑不亢,“卑职奉命行事!陛下有旨,未得召见,任何人不得入内!陛下并未言明有谁可以例外。还请王爷恕罪!”
东方泽两眼微眯,深沉的目光快速朝周围一扫,不动声色地问道:“今日为何是你在此?萧放人呢?”
曹进良道:“回镇宁王,萧统领近日感染风寒,已告假休养,今日皇城内宫安全,由卑职负责。”
“萧放病了?为何本王不知?”东方泽淡淡笑问,眼底却一片森寒。
曹进良目光微微一跳,连忙低头回道:“镇宁王代掌朝政,诸事繁忙,萧统领嘱咐卑职不要用这等小事烦扰王爷。”他面上表情镇定,似乎并无任何不妥。
东方泽眼底的冰寒之气愈发凝重,嘴上却笑道:“难得萧统领如此体谅本王,等他病体痊愈,本王自当好生嘉奖。”
“卑职替萧统领谢过镇宁王!”
东方泽嘴角笑意更深,望了眼皇帝寝宫,问道:“父皇寝宫内,除了高公公和李太医,还有何人?”
“没有别人了。”
“哦?”他似乎感到很意外,“怎么二皇兄还没到吗?”
“多日不见,难得六皇弟竟然还记得本王!”不待曹进良答话,一个冷沉的声音,忽然自人群之外传了过来。众人一惊,连忙让出一条道,东方濯独自一人,穿过人群,大步走来。
苏漓看到他,心里也是一惊。
除大婚之外,从不穿红衣的东方濯,今日竟然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锦绣外袍,血一样刺目的艳色,令苏漓不由自主地想起法场上死状惨烈的尸体!心底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众人皆愣,面面相觑。若是以往的除夕,他穿成这样还可增加喜庆,但如今皇帝病重,他才刚刚经历丧母之痛,就穿成这般模样进宫,实在让人心惊不已。
东方濯仿佛感觉不到他们异样的眼光,只看了苏漓一眼,径直走到东方泽面前。和东方泽站在一起,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在他的身上,这似乎还是第一回!东方濯不禁自嘲冷笑。
苏漓心头微沉,数日不见,他益发憔悴消瘦,双眼凹陷,血丝遍布,显然是多日不眠的结果。但俊颜已经看不出任何悲伤的痕迹,唯有冷漠,仿佛入骨。
东方泽淡淡抬眼看他,“多日不见,二皇兄安然无恙,本王也就安心了。”
东方濯昂头道:“本王自然无恙,还得留着这条命向父皇请罪。”他不再与他多说一个字,绕过东方泽,径直来到皇帝寝宫门前跪下。这才又道:“儿臣给父皇请安。此前是儿臣糊涂,违逆圣谕,触怒龙颜,儿臣已经知错,今日特来请罪,望父皇宽恕!”
门内一片静寂,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太医李忠和立于门后,表情肃穆。远远可见皇帝寝殿内门,仍然紧闭着。群臣忙围上前去,东方泽问道:“李太医,父皇龙体可有大碍?”
李忠和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陛下此乃旧疾,又来势凶猛,能用的药都用了,皆无良效。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还请镇宁王恕罪!”
众人面色皆变,顿时惶恐又慌乱,无措道:“这、这……这可怎么办才好?”众人的眼光一瞬都朝东方泽望过来。
东方泽没有说话,犀利的目光直盯向李忠和,沉声问道:“真的毫无办法了吗?”
“这……”李忠和低了头,目光迟疑道,“除非……”
“除非什么?”
李忠和犹豫道:“下官知道有一个偏方,不知道管不管用。”
东方泽道:“你只管说。”
李忠和叹道:“用亲子之血为药引,辅以天山雪莲煎药,可使药效倍增。”
众人哗然,天山雪莲宫内未必没有,但是这亲子之血……
东方泽微微凝眉,轻轻“哦”了一声,再没说话。
东方濯突然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道:“亲子之血为药引?这有何难!拿碗来。”
众人一愣,宫女迅速取了碗来,奉至面前,东方濯飞快撸起衣袖,“刷”一声拔出长剑,毫不犹豫在手臂上用力一划。鲜红的血顿时涌了出来,不片刻,一碗血就满了。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东方濯端着血碗递到李忠和面前,李忠和似乎愣住了。
东方濯不耐道:“速去煎药。”
李忠和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替他包扎止血。望着血碗叹道:“静安王真是至诚至孝,令人感动。下官这就去准备煎药。”
四下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道紧闭的大门。
皇帝寝殿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皇帝的贴身公公高执出来道:“陛下有旨,宣静安王入内觐见。”
“儿臣遵旨。”东方濯大步进屋,寝殿之门再度关上,门外一群人切切私语起来。这时候皇帝突然召见静安王,却不见即将封为太子的镇宁王,究竟是何意?莫非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