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心底微微一动,阳骁年纪不大,看事情倒是格外通透。她想了想,状似无意地又问道:“舅父如此对你,你心里,没有一点不满?”
“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只要没触及我的底线,凡事都好商量。可若有人胆敢伤我挚爱亲人分毫,我阳骁,一定会回敬他百倍!”他没有正面回答,双眼只深深地盯着苏漓,一字一字说得清楚,唇边的笑容一反寻常,透着冰冷,看上去几乎不太像阳骁。
苏漓心头咚地一跳,阳骁这话,显然也在暗示,若查证阳震真是幕后主使,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阳骁忽然嗤地一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好像明天我就跟皇叔生死决斗似的!”
苏漓没说话,心沉如铁,阳骁年纪虽轻,心思却活络,又聪慧过人,他恐怕早就猜到幕后主使人是谁,只不过正如他所说,无凭无据,他不会妄下断言。毕竟,那人在朝中威望甚高,同时也与她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
她明白,他不想因此而贸然破坏彼此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
“阿漓。”他忽然望着她,低低轻道:“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你必须要做出选择,一定要坦白的告诉我。不论你如何选,我只想你永远记住,今生今世,我阳骁,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苏漓心中一震,诧异地抬眼看他,他的语气如此轻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似乎在向她许下诺言,也在索要她的一个承诺。
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恳切地向她索取真心,只是,现实往往比命运更加残酷,它只会在你毫无防备,满怀期待之时,无情地将所有美好的过往撕碎。
永远相信他?她想问他,永远有多远,你知道吗?
人生数十载,说短也短,说长也长,有很多事意想不到,没人可以保证未来如何!她不能,他也不能。
眼前年轻俊朗的少年,眼带期盼地望着她,她忍不住暗暗叹息。无论未来如何,至少此刻,他的心,是真诚的。
沉默半晌,苏漓淡淡道:“谢谢你,阳骁。”
没有得到应有的答复,阳骁眸光微微一黯,嘴上却仍笑道:“你也太见外了。凭咱们的关系,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他站起来伸个了懒腰,咧嘴又道:“吃饱喝足了,找个地方睡觉去。小阿漓,别想我哦!”他说完朝她眨了眨眼,笑着走了。
苏漓坐着没动,静静整理思绪,沫香进屋收拾桌子,苏漓看着她忙碌的动作,心思一动,叫人传了夏伏安来。
“不知圣女有何吩咐?”夏伏安进门问道。
苏漓屏退沫香,“玄风的事,想必夏管事心中已有计量,不妨说来听听。”
夏伏安一愣,似是诧异,不答反问道:“此事非同小可,圣女何以如此信任在下?”他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她,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仿佛对他而言,她的答案极为重要。
苏漓也紧紧盯着他双眼,“怎么夏管事自觉不值得信任?”
夏伏安眼光微动,却没说话。
苏漓站起身来,走近窗前,感觉到背后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跟随着她,心下微沉,却没有回头。她抬眼望着窗外他昨夜站过的位置,语气淡淡道:“夏管事若有异心,大可不必淌这趟浑水。本尊做事原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只需谨记,只要你忠心于我,我必不会薄待你。”
夏伏安眸光渐深,诸多复杂难解的情绪,在他眼底一闪而逝,刹那又归于平静,令人无从捕捉。
雨渐渐停了,太阳跃出云层,光芒四射,照着碧湖水面如镜,倒映着蓝天及周遭景物,唯独隐藏了它自己的世界。
苏漓缓缓回过头去,身后那双沉默的眼,彷如这碧湖一般,也藏着无数秘密。
“圣女如此厚待,夏伏安自当尽力。”他沉默半晌,低声一叹,上前几步道:“目前玄风失踪的消息还在封锁之中,没几个人知道。”
“你想引蛇出洞?”苏漓直觉地接口。
“不错!”夏伏安眼中精光一闪,“比我们更想找到他的人,是幕后主使者。”
苏漓不禁又是一怔,似曾相识的情景瞬时浮上脑海,就连对白,语气,都是如此熟稔。她极力稳住稍稍激荡的心神,缓缓笑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那你想如何做?”
夏伏安似在思索。
苏漓盯着他缓缓道:“那虞千机似乎对你有意,不如就由你从她那着手。”
思源楼里,身姿妖娆的紫衣女子极尽媚态勾引他的一幕她亲眼所见,无论虞千机出于何种目的,只要他肯稍加逢迎,略施小计,找出幕后主使一定不难。
“你要我去接近那个女人?!”夏伏安惊诧地望着她,仿佛被触动了心头隐痛,万般复杂的情绪,仿佛激流一般涌入眼底,又迅速被压制成更复杂的情绪。
苏漓的心莫名一紧,“怎么了?”她疑惑问道。为何他一向平静的眼神突然变得如此复杂?似有悲伤又似有落寞,她神色未动,淡淡又道:“只是让你做戏,又不是真让你以身相许……莫非,你担心温柔乡里,会把持不住,最后反受其操控?”
“就凭她?”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他眉头一皱,倏忽冷笑,“再修炼一百年,她也没这个能耐!”说罢拂袖转过身去,说不清是恼是怒还是悲,他心潮起伏难定,周身散发的气势倏忽强盛,仿佛他才是主宰这天地万物的神!
只有他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