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不双止,祸不单行。
刚刚得知秦无伤失踪的消息后不久,寂磬窦冠奎又传来急报。
一、飒槟槌再次偷袭沽淐港。
这次不是从海面偷袭,而是从陆路,海盗提前登陆,到沽淐港附近村镇干了一回老本行,将百姓狠狠糟蹋了一阵,当靖宁军赶到时,已剩下烈焰飞腾的废墟。
二、伪宁军夜渡咽罗河,偷袭巨原大营。
其时石周龙尚在养伤,石立胥又调到红原一线,留守的将官顶不住偷袭,无奈后撤十里,将一应辎重战船都丢给了伪宁军。
靖王得讯后拍案而起,气血激得头脑一阵晕眩,好悬没栽倒。当即传令,石立胥立刻率本部军马南援巨原大营,白旗鞍率本部徐徐增援。
至于沽淐港,首先着令东海舰队固守港口,不可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同时派快马急令在大沼泽剿匪的李力擎万俟良跖部南下防御海岸。
石立胥和白旗鞍的部队先后开走,靖王更加着急了。
本来拿下红原城后最好的城守人选正是秦无伤,哪个晓得前天夜里会出这档子事,一下打乱了整个战略布局,不得已,他这个“大帅”得先在红原撑上两天,最好是能将秦无伤毫发无损地找回来,不然,只能调窦冠奎来了。
他忽而长叹一声,于站啊于站,你要是在孤身边该有多好,孤也不至于无人可用,可你又片刻离不得霄冠山,胡争恤数十万大军都得靠你卡着呀!
三天过去了,没有一丁半点秦无伤的消息,靖王越来越坐不住了,不仅坐不住,几乎连觉也睡不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的自己若非身在兰台铁库当中,便是在樾阳侯府;若非在楚翘溪上的凉亭,便是在汤泉大道。
那颗全大宁独一无二的夜明珠,在自己指尖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总是唤不回佳人的笑颜。
缪成挺剑向自己胸口戳刺,心脏也不知中了几千百剑,可就是躲闪不得。
踢在刺客屁股上的一脚明明十足有力,却就是踹他不动,摘下面罩,刺客赫然有着常余那张惊恐的脸。
向兵和荣沐涛也不知替自己挨了多少刺砍,最终双双倒下,接下来的一刀正中自己心窝。
至此,这一夜噩梦才终于结束。
天尚未亮,靖王揩去额角的冷汗,深呼吸了一阵子,再也不想睡了。他穿戴齐整出了大帐。柏小三恭敬询问目的地,靖王略思索了一阵,向熹微的东天望去。
“高锄治羁押在东原顶上?”
“是!”
“到那里走一遭吧!”
柏小三正要召唤护卫队,靖王将他止住。“就你我二人,隐秘些过去。”
到了城外东原顶大营,第一缕阳光刚好穿透猩山与云层间的缝隙。橙光不炽不黯,用金色的墨汁勾勒出层层山峦,又用朱红的墨汁挑染出汩汩流云。
“别看这阵子霞光万丈,不到辰时便又是浓云漫天。”靖王也不知是对柏小三解释天气,还是自言自语,柏小三一时不知如何应接。
石原大营留驻着靖宁军大部分部队,进城的只有一批精锐护卫,为的是不惹起红原边军的误会。而城内可自行移动的伤员已给送到这里医疗,重伤员则在城内接收靖宁军军医的治疗。
高锄治蜷在木牢中兀自未醒,也不知是木牢狭窄还是他惊怖过甚,才几天功夫,整个人已松弛了一圈,真真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帐中弥漫着一种酸臭味道,也不知这厮出了多少臭汗,靖王皱着眉用袖筒掩住口鼻,令柏小三叫醒高锄治。
高锄治给狠狠捅了五下方才醒来,他揉去满眼的眵目糊,望了半晌才认出靖王,忽而扑到木柱前,哀求道:
“三哥你杀了我吧,给四弟一个痛快吧,不要再折磨我啦!只要叫你这不争气的弟弟死前吃顿饱饭,也不要鸡鸭鱼肉,大白馒头给我十几二十个就足够啦!”
靖王唤来看押兵,问道:“没给他吃饱?”
看押兵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主公明鉴,是上边下的命令,不叫给他吃饱的。”
“哦,是谁下的命令?”
“是……是……小的不敢说!”
靖王一笑,轻拍他肩头,“你放心,你与他概不追究责任,孤只是好奇。”
看押兵听靖王语气和善,这才回答:“是李显将军下的令。”
“李显?”靖王微微点头,“也难怪,他以前是万俟老将军的兵。”
看押兵磕头道:“请主公恕了李将军的罪!”
靖王一笑:“饿一饿对胖子是好事,孤不怪罪你们,不过现在去取些饭食来给他吃罢!”
看押兵拿不准话,弱弱地问道:“拿多少?”
柏小三气急了:“有多少拿多少,快去!”
高锄治真是给饿坏了,抄起馒头和肉满嘴地往里塞,塞得猛了,一疙瘩饭堵在喉头,好悬没给噎死。吓得靖王再不敢给他吃干食,只叫来一小桶粥。高锄治便将这桶稠粥喝得干干净净。
等他吃了个囫囵饱,靖王给柏小三递了个眼色。柏小三检查了一遍木牢的牢固程度,反身出帐。
靖王往木凳上一坐,撇开了数年的争斗,先聊起了家常。
“孤记得你是在十岁的时候开始发胖,那年你生了一场大病,也不知是药用猛了还是怎么的,病好了你就和饿死鬼一般,肚子就好像无底洞,怎么也填不饱你,若生在寻常百姓家,恐怕得叫你把家吃垮了!”
高锄治捂着嘴打了一阵饱嗝,蹭到靖王近处,探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