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瞥了他一眼,紧接着叹了一口气道:"怎会不怪呢?你未免也太过急躁了些?册立太子是多大的事啊,能急得来吗?你别忘了,禛儿还小呢。"
"本王是太祖皇爷的重承皇孙,本就该继承皇业,在禛儿出生之後,更觉得皇位不该拱手让人,让自己的後世失去了大位,或许会产生怨恨,於是便盘算着替他争取皇位,可禛儿突然病重,打乱了本王所有的计划,现在朝野的意见严重的分歧,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这个时候若轻易的放弃了,以後想再替禛儿争取皇位,便会更艰难了。"他的一对幽黑深眸,仔细的盯着她,然後缓缓的开口道:"你放心罢,无论如何,在本王的有生之年,绝对不会让你跟禛儿分开的。"
这话直直的说到了她的心痛之处。
"不分开?这事你能有什麽办法?"在暮色的照映之下,董婉美丽的脸庞瞬间黯淡了下来,她低头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哑声道:"一旦禛儿被册立为太子,他得入宫居住,终究他都是得离开我身边的啊,他的年龄还这麽小……我怎能放得下心哪?"
果真让那名方士给说中了吗?她跟儿子之间的亲缘终究是太过浅薄了吗?
一个母亲的情感竟是如此的复杂,她深深的期望着能够亲自扶养儿子,看着他长大成人,可却同时害怕着会因此而担误了他将来的前程。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难以割舍,而让儿子失去了可能得到的皇位,那个刘氏皇族里最崇高的地位。
见她伤心难过,却又强忍着不轻易让泪水落下来,刘骥的心里难受得紧,正打算轻声细语的柔声安慰一番,这时,一名内侍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恭敬的朝着他,提醒道:"啓禀宁王殿下。现在已快过了日暮时分了,宫门再过一刻钟便要关闭,按规矩,您是不得在宫里过夜的。"
意思是,他也该出宫了。
"知道了,退下吧。"刘骥抬抬手道。
待那人退下,他剑眉紧促,转头对着董婉低声道:"别太劳累了,你好好的休息吧,明早等宫门开了。本王再请旨入宫来看你跟禛儿。"
董婉点点头道:"去吧。"
刘骥低头看着禛儿甜甜的睡姿一会儿。便转头大步离开了。
刘骥离开之後。喏大的偏殿顿时安静了下来,再逐渐暗淡的暮色之中,更显得一片的冷寂。
董婉低头凝视着床榻上熟睡中的儿子,想起终究是难以割舍。心里登时一阵悲伤难过,於是便悄悄地掉下了不少眼泪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突然升起了一阵明亮。
她迅速的回过神来,抬眸望去,却见到皇上执着烛台挨近了桌边,然後将之搁在桌上後,便回身冲着她笑道:"在想些什麽呢?这麽入神,连天色暗下来了都无知无觉了?"
烛光替暗淡的屋子里带来了一抺光亮。
她立刻起身参拜,他迅速的伸手将她托起。道:"这里并无外人,免了吧。"
语罢,刘陵瞥了床上的小小身躯一眼,笑道:"禛儿今日怎麽这麽早睡啊?你们还没用膳吧?朕即刻遣人送进来,今晚你就陪着朕一起用膳吧。"语罢。并未获得她的首肯,便迳自的朝外唤道:"小安子,备膳。"
"是。"
话才刚落,但见小安子已经领着几名宫人手端着菜肴,鱼贯而入,不一会儿的时间,在外间的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的山珍海味与美酒。
一时之间,屋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刘陵拉着董婉落座後,立刻忙着替她挟菜,柔情笑道:"你最近消瘦了不少,得多吃一点,照顾年幼的稚子是非常费心力的工作,首先你得先照顾好自己,才能顾好禛儿啊!"
董婉不好违背圣意,只得陪着皇上吃了几口饭,又喝了几杯酒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皇上可是刚从慈宁宫过来的吗?"
此话一出,刘陵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看来,太后果然十分的坚持,宁王赶在宫门关闭之前,就如同这些日子以来一般,他来偏殿看禛儿,虽然没说什麽,当时他的脸色却显得异常的凝重了,皇太叔跟宁王在天黑之前离宫,皇上却仍继续的待在慈宁宫内,母子之间可是彻底的详谈了吧?可是起争执了?
董婉垂着眸,低声道:"我能理解太后的立场,请皇上切莫与太后起任何的争执啊!究竟禛儿能不能坐上太子之位,身为母亲,我不能去阻挡他的前程;但是,我也不愿去强求,或许他有他未可知的天命,我始终坚信只要能够顺应天命,就能水到渠成,不至於招致了灾厄。"
"你想保护禛儿,朕与宁王何尝也不是呢?"刘陵将手中的美酒大口饮尽,然後搁下酒盏,一对明眸凝视着她,缓缓的开口道:"你放心罢,朕并未与太后起冲突,也未曾产生任何的争执。其实……在母后瞧见朕与皇太叔,还有宁王一起进入慈宁宫拜谒时,她的心里已经明白了,我们势在必得……"
"那麽,太后同意册立禛儿为太子了?"董婉感到万分的惊讶。
太后怎麽可能这麽轻易便答应了?虽然以禛儿的出身,无论他是谁的儿子,他都拥有极大的权利来登上太子之位。
"宁王拒绝了……"刘陵这句话却说得十分的沉重。
太后不会轻易的让步,所以提出了让宁王无法接受的条件,因此他才会拒绝了。
董婉眉头微蹙,低声问道:"太后提出什麽条件了?"
刘陵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