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逸紧绷着俊脸,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你就给我等在这里,阿缜还没死呢,报仇也不急在这一时一刻!”
兰英没说话,转过身,视线落在辛缜昏迷的俊脸上,内心无比自责。
如果不是他贪得无厌,想直取元修狗头,也不会连累辛缜!半晌,大汗淋漓的军医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道,“君上无碍,只是这一箭穿透左肩,需要尽快取出!”
叶天逸还未发话,只听兰英颤抖着声音下令,“现在立刻就替大哥取箭,莫要耽搁!”
军医点头应“是”,打开药箱,又让人将军帐里所有蜡烛都点燃,然后在白昼般的光影下,替辛缜取箭。
取出利箭,发现箭头发黑,军医顿时慌了神儿,“这……”兰英眸子微眯,破口大骂,“元修狗贼果然奸诈,这箭上有毒!”
叶天逸冷呵一声,“本将军与元修打交道多年,熟悉他的做派,这毒早有预料,不然阿缜也不会中了箭就会陷入昏迷!”
兰英转头,看向军医,“军医,此毒何解?”
军医再次用衣袖擦汗,颤巍巍的拿起那箭头,“兰将军不必心慌,容属下先替君上包扎伤口,然后再行检验。”
兰英嘴角紧抿,一言不发。
他个子不高,眼睛修长至极又深邃,平日里,浓密的黑睫将眼底的阴鸷挡住,原本还能看出这个人鲜活有人气儿的一面,如今因为辛缜中毒,那股子阴鸷再也藏不住,扑面而来,巴掌大的小脸上鲜血凝结,整个人看起来阎罗一般渗人。
军医不敢马虎,聚精会神的替辛缜包扎好伤口,然后先写了一副解百毒的方子让人先去煎药,延缓毒性,等他检验完箭尖的毒药成分之后再行配药。
等整个军帐里的人都散去了,辛缜躺在榻上沉沉睡去,兰英方才松了松拳头。
叶天逸按了按他的肩膀,“兰英,你不要担心,阿缜吉人自有天相。”
兰英脸色阴沉,只道,“是我连累了他。”
叶天逸宽慰道,“军医已经去验毒了,他医术高超,一定会研究出解药,再说了,就算军医研制不出解药,那本将军就亲自杀进元修大营,帮他把解药抢回来!”
兰英眸子微亮,握紧匕首,“我现在就去!”
叶天逸无可奈何的再次将人挡住,“你以为我就不担心阿缜吗?
兰英,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啊,怎么今晚这么冲动?”
兰英顿时黑下脸,“我没有冲动,我定要杀了元修,为大哥报仇。”
叶天逸瘪嘴,“阿缜还没死呢,你这不是咒他?”
兰英攥紧拳心,指节用力得泛白,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莽撞,他一向也不是个鲁莽行事的人,只是今日,他带人被元修的人团团围住,无数把长枪对准了他和他的死士。
死士是专门培养来做刺杀危险任务的,他们要么赢,要么死,绝不会被俘虏。
当元修发现他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要活捉他,用他跟风岚和盛月谈条件。
但他,这辈子绝不能当俘虏,所以存了必死的决心。
死士们在他身边一个一个倒下,鲜血模糊了他的眼睛,元修嘲讽的大笑也越来越清晰。
他满腔仇恨和屈辱,只求在死之前,能与元修同归于尽。
腾起,越过枪林箭雨,剑指元修,同样,元修身边的将士也将手里的长枪指着他。
狂风掠起,他半眯着猩红的眼睛。
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就在这时,盛月的轻骑兵马踏元修大营,如同一柄利剑,刺入元修大营的心脏,辛缜一身铠甲从天而降,一把将他揽住,把他从战场的漩涡中救出来。
长枪刺空,冷冽的枪尖擦过他的脸颊。
他蓦然回首,脸颊上的肉被枪头的锋利割得生疼。
但辛缜俊逸绝伦的侧脸却叫他无比安心。
两人一骑跨出大营,一路杀将出去,他坐在他身后,单手拉缰绳,一手将他整个人护在怀里,一路奔袭。
元修的利箭就是这么钉入他左肩的。
他闷哼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只让他不要怕,他会带他平安回去。
那一瞬,他心窝子一暖,眼睛也不争气的红了,鼻尖有些发酸。
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他冲锋陷阵在前,从来没有一天,至少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挡在他身后,保护他,为他撑起一片天空。
他不敢再回忆,一双眼绷得热泪滚烫,咬牙一字一句道,“他绝不会死!”
叶天逸叹道,“我向你保证,他不会死,他要是死了,我也不好跟他家宝儿交代。”
兰英迷蒙的睁大眼,“宝儿?”
叶天逸道,“你不知道,宝儿是他未婚妻。”
“未婚妻……”兰英的声音变得有些迷惘,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辛缜还有个未婚妻和一个可爱的儿子。
叶天逸没注意兰英的变化,眉头微皱,道,“阿缜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只怕是有些麻烦。”
若是辛缜出事,只怕军心就要乱,元修那方知道这方主将折损,必定倾力来犯,到时候,他们怎么应对?
兰英没再说话。
再怎么说,他也是风岚主帅。
这次风岚盛月联军,他与辛缜平起平坐,倒下一个辛缜,只要他还在,联军就不会垮。
他冷声咬牙,声量不高,却格外有力,“不会,有我在。”
“好了,兰英。”
叶天逸见辛缜呼吸平稳,不客气的拂了拂兰英额前的碎发,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