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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怜啊,那么小就没了父亲。”
“谁说不是呢,听说娘俩还欠了一大笔债呢,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旁边奇怪的阿姨们又开始念叨了。
熟练的穿过嘈杂的菜摊,来到一个陈旧的小巷子内,老远就看到母亲坐在家门口做刺绣,手指头上缠着好几个创口贴,眉目难得祥和,旁边站着个经常来的阿姨。
“秀淑啊,我说的你就好好考虑考虑呗,你家丫头这才刚上小学,以后初中高中什么的,开销大的不得了,家里头还欠着债。”阿姨三十多岁,街坊邻里出了名的爱管闲事,也不知被谁托了办事,最近总来家里。
暴躁的母亲罕见柔和的说话,目不转睛的望着手里的那块绣布,“是啊,我又欠债还带个孩子,就不给他添麻烦了,自己一个人忙点勉勉强强过日子。”
“这你别担心,男的说了,他不介意这些,只要你能在婚后女儿名字改了随他姓,钱的事都好说。”阿姨不死心的劝道,黝黑圆脸上一颗长在嘴巴上的大痣颇有几分媒婆的意思。
“阿婆算了,恒远走了才一年多,我没有这个想法,谢谢了。”林秀淑摇摇脑袋,下眼睑青色一片,笑的淡淡。
记忆中暴躁逞强的母亲,少有的温柔了次。
阿姨还在一旁叨叨,林秀淑似听的点点头,不时应和几句。
“年轻不要犟,一个女人再强能怎么样?你还能把天搬下来?找个好丈夫有个好家庭才是真的好。”见林秀淑无动于衷,说了半天的阿姨有点气急败坏,哼哼唧唧的走开。
看到自己后,没好气的哼了声转过脑袋,脚底飞快的离开。
“哟丫头放学了,饭做好在桌上了,你先去吃。”林秀淑注意到自己,笑的真实了些,说完又垂下眼做针线活。
狭小的房间被床和桌子占了个满,杂物靠墙堆得老高,常被母亲用来做饭的那块,四壁被油烟熏得黢黑,木桌上放着热乎的一菜一汤。
夕阳西下,暖光打在母亲的脸上,手上动作轻缓认真,衬的画面静谧又美好。
视野定格在母亲身上逐渐变模糊。
……
“妈我不想上学了,明天不去学校了。”画面里的自己才副十七八岁的稚嫩模样,站在凌乱的房间当中,家里被债主一伙人洗劫,东西被人砸的满地都是,瓷碗碟碎了一地。
“过几天去旁边那个电子厂看看,前几天看那里在招人。”
“我缺你那钱?明天老实给我滚到学校里去。”面前的女人怒目圆睁,嘴角淤青一块,说话仍然利落,面容消瘦,皱纹都出来了。
几年的时间,母亲操劳的老的很快。
“成绩倒数有什么好上的?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一点用都没,我才不去。”小孩也倔,弯身打理场面。
“放着我来扫,你去写作业。”女人夺过扫把,朝小孩命令道。
小孩站着没动。
“我不写。”
啪。
扫把把手轻轻打在小孩腿上。
“去写。”
“不要。”
啪啪。
越打越重。
“话了,站着一动不动。
啪。
啪。
……
棍子打在腿上,力小次数多,也出现了许多红痕。
女人双腿瘫软坐在了地上,放下了扫把,一只手摸上小孩纤细的小腿,食指不断摩擦,转而头低了下去,散乱的头发挡住了她整张脸。
“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啊。”
“女孩子多读点书去外面不容易受欺负……”
……
“真没用。”耳边响起男孩稚嫩的声音,逐渐清晰。
司乐乐迷糊睁开眼睛,医院白晃晃的天花板出现在眼前,司安坐在床边,小脸惨白,穿着身小号病号服。
难闻的消毒水味道是真,手背上扎着的点滴也是真。
现在才三岁,有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