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天朝上国自古以来的高大上做派,使团成员们下船之后的一顿接风宴洗尘酒自然是免不了的了。至于勘合之事,那都是市舶提举司的正副提举们才需要管的事情。而作为东道主的鸿胪寺,刘昊这个寺丞当然要“聊表”地主之谊,把远道而来的客人们陪高兴了才算尽职尽责呢。
至于那些让大内氏使团成员不愉快的事情,自然都是那群不懂礼法的丘八们干的事情,与刘昊这个春风满面、笑容可掬、尽职尽责的寺丞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本丞已经在宴席上给足了大内氏的面子。
不错,别管大内氏使团成员先前的态度有多么顽劣,作为鸿胪寺被派往宁波全权负责接待事宜的刘昊,的确已经给足了双方的面子,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至于为什么会有两家一起来贡的问题,刘昊则完全不在乎。
而且这也不是东瀛第一次这么干了,好些年前就同样发生过东瀛的南朝和北朝一起来贡的局面。而且两家一起来更好,充分说明四方番邦仰慕我天朝之心日盛。再者说一只羊也是赶,两头羊也是放,反正两家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他们鸿胪寺又不是市舶司,犯不上陪他们背埋怨,再说了,堂堂鸿胪寺怎么能做得罪外邦的事情呢?至于一次来两拨朝贡的需要额外花多少银两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也是户部官员才该操心的事情,他们鸿胪寺只需要展现上国之威仪,让番邦外国的使节们纳头便拜就可以了。
接下来,咱们就说这燕饮时的座次席位,大萌向来以右为尊,别看宝儿他们的使团是后来的,却被寺丞安排到了寺丞右侧的席位上。当然,这不是寺丞偏心,而是这位寺丞在大萌也算精通东瀛习俗的,知道东瀛正好与大萌相反,向来以左为尊。
当宝儿将“萌国以右代表尊贵”的概念转达给细川氏的成员后,这边自然欣然入座。虽然这与家乡习俗相反,但他们毕竟已经知道了来自萌国的好意。至于大内家那边,因为没人跟他们解释,所以自然坐在他们理念中的尊位上,心里还美滋滋的以为搬回了一城。
而这种场面自然是宝儿和寺丞心照不宣的结果,因为只有这样,他们双方才能把各自的差使都打理得明明白白的,还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当然,帮助鸿胪寺解决了潜在冲突的空条结衣,自然也获得了来自于刘昊的又一份赞赏。
至于安排好席位的这顿接风宴应该怎么形容呢?
好吧,那就以“一半是火焰,另一半也是火焰”的鲁迅式文风来形容燕饮时的场面吧。
宝儿在刘昊的眼中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萌国通”,不仅略知诗词歌赋,各种成语典故也能信手拈来。使团的其他成员中,龙马因为他老婆的关系,这几年下来汉话说的也是相当透溜,虽然还不能熟练掌握成语,但进行一般的对话早已不是问题。
而细川藤孝因为有家学渊源在,汉话也会说上几句,听懂一些,虽说在交流上还存在一定障碍,但终归还是能交流的,不至于闹出鸭子听雷的笑话。剩下的使团成员中,也有能说上几句汉话的。所以细川这个不到30人的使团当中,精通汉语的一人,能流利交谈的一人,尚且能交流的一人,略懂的三四人,这才是一个出访使团该有的样子。
至于大内家那边,也不知他们是真傻还是真自信,别看他们来了100多人,通晓汉语的人竟然没有一个,通译也只是一个汉语水平比龙马还次的家伙。鸿胪寺的人都纳闷,话说你们花钱多雇几个精通两国语言的海商当通译也成啊,结果搞得宴会的人都觉得尴尬。
究竟有多尴尬呢?
正式开宴钱,鸿胪寺代表刘昊举杯一篇长篇大论,宝儿和龙马边听边给细川家的武士们翻译。然而大内氏的通译听是听见了,却把人家寺丞的一篇宏文翻译的支离破碎,最后搞得寺丞不得不亲自给大内家解释。
开宴之后,场面上虽说觥筹交错,但交流上却呈现出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局面。寺丞在点头向宝儿这边致歉后,便把开宴的第一杯酒敬给了大内氏的领队宗设谦道。然后大内氏的通译就将寺丞一番言辞考究的祝酒词翻译成了“什么什么远道而来,额,很累,谢谢……干杯”这种翻译也是白翻译,是个人就能猜出寺丞意思的话。
接着宗设谦道为表示对东道主的谢意,便也奉上了一番感谢的话语,结果那个通译日译中的能力比中译日还要差,支支吾吾半天也崩不出一个屁来。最后还是刘昊亲自下场,极不礼貌的打断了通译的话,并说道:“分かりました,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我明白了,非常感谢。)
这第一杯酒便在极其尴尬的气氛当中,被大内氏使团的成员们羞红着脸一饮而尽。好在黄酒依然是萌国这一时期的宴会主流,而早在百年前就出现的“阿剌吉”酒(蒸馏白酒)还只在底层民众中流行。要不然大内氏这百十来人一杯52度的白酒下肚,就等着酒后失德罢!
鸿胪寺当然不会厚此薄彼,刘昊紧接着的第二杯酒自然就敬给了细川氏。细川藤孝这边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一是因为没有必要,二则是因为此时细川氏的武士们都看出坐在他们对面的大内氏脸色由红转黑,一个个都是一副羞怒的表情。所以他们只想快点儿吃完饭,然后赶快离大内氏远远的。
不错,细川氏就是果断认怂了!
细川藤孝与坂本龙马相互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