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呈长方形,大概能坐四十人左右,座位分为四列,中间有走道,把座位两两分开。
面目冷硬少年、温润如玉少年两人与宋桢同排而坐,中间隔着走道,距离不远,两人的对话宋桢听的真切,清晰入耳。
山海城。
听到这三字,宋桢瞬间猜到两位少年的来历,刘洪大哥驻守的城池便是山海城。
山海城是为了防备十万大山里的妖兽肆虐、劫掠建元,雄镇军十万余将士以山海城为依托,常年驻防在建元国与十万大山交界处。
来自山海城的士子,那很有可能是出身将门世家或者雄镇军了。
而且,两人很可能是兵家学子。
儒家修浩然气。
佛教修慈悲心。
道家修出尘意。
兵家修杀伐志。
那名温润如玉少年还看不出什么,但那面目冷硬的少年却如一柄长枪,直挺刚强,散发着锋锐,倒真有杀伐果断之相。
兽撵快速且平稳,两里距离,在宋桢胡乱想着心事的情况下,似乎眨眼便到了。
鸣鹿山是几座山峰相连,勾勒出连绵之势,绿水绕青山,烟云升腾起伏于山峰间。
下了兽撵,宋桢抬头遥望峰顶,只见白云缭绕于山腰,不由得默默叹气,捶捶胳膊,敲敲腿,准备沿开辟出来的山道爬鸣鹿山。
气喘吁吁走了几步,只见从身后越过了一顶轿撵。
绿竹制成的宽大椅子,两边有两根粗竹从下方穿过,前后两名原住民稳稳抬着,椅子上倚靠着一名白胖少年,舒服惬意,饱览山间风光。
他愣了下,这才发现,山道上走着不少这样的轿撵,上面坐着一个个士子,轻松写意,如游山玩水一般。
扫了一眼,见山脚下,山道右边不远处,有一排排的轿撵闲置在那里,原住民两人一组在一旁等待,有士子给钱,便能坐着轿撵登山。
看了眼白云缭绕的峰顶,他继续埋头爬山。
顶峰就在上面,路就在脚下,走路他早就习惯了。
银钱能省则省,来千里江山图是挣银子来的,别银子还没挣到手,钱倒花出去不少。
“你是参加大考的士子?”
身旁有人询问,宋桢扭头看去,发现是那名温润如玉的少年。
温润如玉的少年与面目冷硬的少年,与宋桢一样,他们二人也没有乘坐轿撵,而是步行登山。
不过虽是一样步行登山,但二人比他轻松太多了。
二人看着不像缺那点银钱的人,怎么也选择步行登山而没乘坐轿撵?
压下心中疑惑,他喘了口气,嗯了一声,点头,问,“你们……?”
温润如玉的少年笑道,“我们也是参加大考的士子。山海城曹云鹤,这位是山海城姚雄镇。”
曹,姚。
刘洪大哥的信里,这曹洪两家可是世代将门,远非一般世家可比。
曹家老祖历经元朗帝君、庭宜帝君、德昌帝君三朝,死后追封为济阳郡王,谥武惠。
曹家家主曹灿官拜殿前都指挥使,执掌禁军十余年。
曹家曹综在雄镇军中担任要职,屡立功勋。
当今曹皇后,也是出自曹家。
姚家则是世代镇守山海城,是雄镇军的实际缔造者。
现今姚家家主姚子臣,因功勋卓著,累迁至镇南、武安、宁国三镇节度使,封爵咸安郡王。
虽不知两人具体身份,但只凭山海城加曹、姚两姓,两人的身份便贵不可言。
他拱了拱手,“楚庭城,盛文学宫,宋桢。”
“我看宋师兄气色不太好,受伤了?”
“我天生体弱,走不得远路。”
“喔……那为何不乘坐轿撵呢?”
“仙舟渡口就在峰顶,总能爬上去的,就不浪费银钱了。你们又为何不乘坐轿撵?”
“我们不急着登峰,还有要等的人没来,所以就慢慢走上去好了。”
宋桢、曹云鹤、姚雄镇,三人刚好顺路,便结伴而行。
一路上,多是宋桢与曹云鹤在说话,从诗词歌赋聊到道德文章,大有相见恨晚的样子。
姚雄镇一旁随行,默默无声,偶尔瞥向石道两边的丛林,如凶兽伺机而动。
到了山腰有一片平坦的荒草,荒草延伸到一道潺潺而过的溪流边,溪流另一边则是一片杨树林,枝叶浓郁,阴凉幽暗。
“到林子那边歇息一下。”
曹云鹤见溪流边,林子里有不少学子歇息,迈步带宋桢、姚雄镇两人向那边走去。
溪水清浅,底部石块清晰可见,游鱼游来游去。
有不少学子躺在荒草上,把脚泡在溪水里,引的游鱼来啄,一脸享受。
宋桢三人趟过溪水,进入林子里,席地而坐。
林子里山风吹拂,阴凉清爽,顿时燥热消融,宋桢感觉舒服许多,背倚一棵白杨树,在地上捻起一片树叶,无聊转动,目光打量周围。
不知是否是他疑神疑鬼,他总感觉当他们三人来到林子里之后,原本有几位随意靠坐在各处的学子,有意无意的靠近过来,对他们三人形成了包围之势。
面上若无其事,体内魂气运转,‘影’字术法神通施展。
头顶阳光从枝叶间漏下来,斑斑点点,光线幽暗,影子沉暗不显,此时他脚边的影子如一条淡黑的蛇一般,悄无声息的游动到挪到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位士子脚边。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备无患。
蹭!
利刃破空之声突然响起,在悠闲的日光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