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汝城,宋桢所在的负山龟车辇更是成为焦点,越来越多的人众仿佛磁屑遇到磁铁一样吸附过来,造成一整条街道拥挤堵塞。
人声鼎沸,车马喧闹,议论纷纷,甚嚣尘上。
外面嘈杂混乱,宋桢一直坐在木屋软榻里,安安静静的修炼。
一身道袍的青笙靠坐在太师椅上,目光落在宋桢身上,不知在思索什么。
唐冉香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的痴了。
负山龟从三江大道拐到卢阳大道之上,又行了片刻,停在一处豪门大院门前。
当看到负山龟托着金身碎裂的河神停在周府门前,人群里发出更大的议论声,嗡嗡不绝。
周家上任家主周蒙官至正三品观文殿学士,如今虽归家荣养,但在朝同僚古旧依然不可小觑。
而周家现任家主,虽然只是正五品的同侍大夫,但有老家主的余荫庇护,前途一片光明。
在汝城,就见县宰,都要对周家礼让三分。
而现在,负山龟车辇里一直没有露面的人,竟然把一位朝廷敕令正封的河神五花大绑,且碎了金身,带到周府门前。
此时,再看那两条竖副,河神娶妻,此罪当诛!
围观的人们,不禁浮想联翩,同时也知道,这事情是不能善了了。
周家身位汝城的地头蛇,万没有退缩的可能,而且看样子,河神娶妻这事似乎和周家也有牵连。
作为名门望族,他们怎么也不能容许有人这样有辱他们家声名望。
宋桢一行,动静几乎轰动全城,此时到了周府宅门前,周府自然不会毫无反应。
片刻,府门洞开,出来两名劲装汉子,看样子应该是周府的护卫。
两人来到负山龟车辇前,望了眼木屋上被五花大绑且金色血液流淌不止的暖水河河神周离,对视一眼,脸色肃然。
周离是老家主周蒙的亲弟弟,死后,周蒙不愿让弟弟魂消魄散去往太山酆都,便动用钱财与关系,为周离运作了一个暖水河河神的正神封位。
暖水河只不过是汝城北境一条不知名的小河流,以当时周蒙的权势,运转周离为河神一事,很是轻松。
此后,周离做了暖水河河神,也不忘家族恩惠,每年都会上门,进献大量黄金白银、天材地宝。
有时候数量太多,连乾坤袋都装不下,就需要护卫们从暖水河那边护送到汝城来。
两人便轮过一趟这样的差事,所以,他们认得周离,也更清楚此事万一处理不好,对周家家声名望的打击。
“朋友,你这样擅自对待一位朝廷敕令正封的河神,是否有些太胆大妄为、目无法纪了?”
一名护卫对负山龟车辇拱手,道,“且不知你把他带到这里,又是何意?”
闻声,宋桢睁眼,从软榻上起身,走到屋外,站在负山龟背上。
周围围观的众人见有人出了木屋纷纷兴奋望来,待看清出现的是一位脸色苍白、病殃殃的少年时,一时哗然。
实在是宋桢与众人所猜想的大相径庭。
他们以为要么是一位雄壮威武的武夫,亦或是儒雅谦和的练气师,或者是不畏权威、路见不平的侠士。
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做出把河神五花大绑然后游街的人,竟然只是一个少年,而且还是一名看起来羸弱至极的患病少年。
“这少年什么开头?敢明目张胆把河神五花大绑!”
“把河神绑到周府门前,什么意思?河神娶妻,与周家有关?”
“周家好歹也是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而且两代家主在朝廷都担当要职,应该不会违抗朝廷法令,顶风作案吧!”
“若是假的,这少年下场好不了。若是真的,这少年下场只会更坏,和周家那是结了死仇了!”
“我怎么看着这少年有些熟悉,好像哪里见过呢!”
“你是不是和谁都认识,和谁都能套交情!”
嗡嗡不绝的议论声中,周山见到负山龟车辇里出来的是一名病殃殃的少年,他怔了怔,眼波隐晦的变幻了下,道,“小友,你如此兴师动众来到周府门前,可得好好给个说法,否则你无礼在前,就别怪我兴师问罪在后了!”
宋桢站在负山龟背上,居高临下望着周山。
而后他腰身后扭,侧身一指身后屋顶上绑缚在木柱上的暖水河河神周离,玩味的看着周山,“你……不认识他?”
一句话问的周山哑口无言。
承认认识,那周离的身份自然也就瞒不住了,这样一来,周离的所作所为,人们自然会认为有周家的暗中指示。
若是不承认,但看少年的架势,摆明了是知道周离的身份,若是让他喊破,那形势对周家只会更不利。
少年的一句话,令周山进退失据,左右为难。
周岳见大哥周山被少年一句话问的说不出话来,他踏踏上前两步,冲向负山龟上的宋桢。
身位周家的家生子,而且修行资质不错,从小被培养着走了武道一途。
从小到大,在汝城境内,背靠周家,加上自身武夫铜皮境修为,可谓顺风顺水,也是一位吆五喝六的人物。
此时,见有人竟然敢欺负到周家家门前,他哪里能忍!
当下,想也不想,一拳如流星,拔地而起,直冲眼中那碍眼的少年。
哧!
空气里雷音响动。
负山龟上,宋桢身影消失。
嘭!
再出现的宋桢,提膝顶在拔地而起的周岳胸口。
咔嚓!
胸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