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祯在韩府的住处是独门独院。
几丛修竹,花木环绕,一湾溪水,把这处院落从空间上隔离出去,清静幽雅,以防有人打扰了他的生活。
“黄秋的举动实在是令人倒胃口。”
想到刚刚那一幕,进到房间坐下的宋祯皱眉。
他实在是不能认同黄秋为了家族而牺牲儿子的举动。
而且黄秋表现出来的态度,更多的是市侩和虚假。
一直跟在后面的韩少康接口道,“黄秋可能是因为听了汝城关于宋兄的传闻,被吓着了,所以才有此举动。”
“什么传闻?”
韩少康把汝城关于宋祯的传闻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宋祯嗤笑一声,“这样说,我在汝城是人人避之如虎了。”
韩少康神情尴尬,没有说话,显然是认同了这个意思。
“这样也好。”
宋祯往床榻上一躺,浑不在意汝城修士对他的评价,“这样就没人来烦我了,耳根清净。”
青笙懒懒靠坐在太师椅上,倒杯茶,意态闲闲的喝起来,根本接宋祯的话。
“少康,你忙去吧。我这折腾一天一夜,先好好休息休息。”
宋祯瞅了一眼一旁有些拘谨的韩少康,婉转赶客,韩少康连忙起身,“行,那宋兄先歇着,有事喊我就行。”
等韩少康离开院落,宋祯坐起身,来到桌前,与云浮影相对而坐。
他喝了口茶,“看你这一身轻松,倒像是在别院游山玩水更贴切。”
青笙素手执着白瓷杯,抬眸。
她深眼窝的眸子如一汪湖水,浅浅的透出宋祯的影子。
她注视宋祯良久,淡淡道,“与你在一起,几乎没有清闲,得时刻绷紧心弦,好不容易没什么事了,自然得珍惜。”
想了下,宋祯轻笑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被你这样一说,似乎真的是。我这一路,大事小情,乱七八糟,没有一天安生。”
宋祯端起杯子和青笙碰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他深邃的眼神流露出一抹极清淡的笑意,“不过这种情况也快结束了,等赵先生一到,我就能乘坐仙舟,直接北上京都,应该不会再生什么波折了。”
说完一饮而尽,一杯茶倒让他喝出了烈酒的豪迈。
青笙依然清清和和,端起茶杯抿了口,“京都,要比汝城这里凶险百倍,那里的人杀人不见血。
而且你身藏始麒麟,更要万分谨慎小心!
一个不慎,被人发现,如今对你青眼相加的钦文帝君,到时处决你时,绝对不会手软!”
放在桌上面的手掌紧握成拳,宋祯眼神泛着坚毅与沉着,道,“放心,事关我的性命,自然会万分小心,”
青笙眼神露出复杂的情绪,默然片刻,无所谓的一笑,“到了京都,真的碰到生死绝境,我来断后,你不必管我,只管逃生,活下来就好。”
宋祯没有说话,望向窗户外的几丛修竹,竹叶在风中飒飒作响。
他知道,自从知道了身藏始麒麟,而又从大长老齐佑处,知晓始麒麟与建元皇室的纠葛,他心底深处,便对此行京都,一直有一种不安感。
但偏偏,钦文帝君的青眼相加,令他又不能不去。
青笙显然也知道到了京都之后,不会安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刚刚说的话,绝不是什么煽情或者套话。
以这些日子,宋祯对她的了解,他相信,如果真的到了那种时候,青笙绝对会做出牺牲自己而让他活的举动来。
所以,宋祯的心情,更加的不安、沉重起来。
而这种不安,又令他迫切的想要提升自身修为。
……
韩府后院,里间。
韩夫人、姚绮画慢慢翻开一页枯黄的书页,枯黄的书页都泛着时间的痕迹,上面是一幅幅画卷。
画卷是善于丹青的修士用魂气所绘,绘画的是她与韩逸生活中的点滴。
她轻轻抬起头来,神情哀伤,透着深深的疲惫,“夫君,你听到周蒙被捕,竟就这样决然而走,丝毫不管我们母女!
你怕死,我不怪你,但你至少,也不应该不告而别!”
她合上书册,站起身,走到屋外,对贴身丫鬟吩咐了一句,“去喊少康过来,我有事告诉他。”
听到母亲有召,韩少康匆匆而来。
他来到房间,只见到母亲一人,不由奇怪,“母亲,父亲呢?”
他记得父亲一直在养伤,极少出房间走动。
“你父亲……走了。”
“走了?去哪里?”
“不知道。”
“什么?”
“周家河神娶亲一事,你父亲有参与。周蒙越狱一事,便是他所为。
所以,在听到周蒙被捕后,他知道他的事必定会泄露,他怕落得像周蒙、梁文力一眼的凄惨下场,便抛下你我母子,独自逃了,不知所踪。”
“不可能!”
一番话听下来,韩少康只觉天塌地陷,他不敢相信母亲所说,也接受不了母亲所说的事情。
韩夫人姚绮画起身,把身体抖如筛糠的韩少康搂紧,“康儿,韩家现在只剩你一个男人了,你得有个男子汉的样子!”
韩少康口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双眼已经泪流满面,心中满是悔意。
周蒙!
如果不是他和梁雷星的那笔交易,把周蒙的消息告诉了宋祯。
那么,事情是否又是另一个样子!
……
汝城县宰韩逸不知所踪的消息不胫而走。<